却让陈元卿斥了声：“还不快去。”
“备马。”
这读书人最重气节，无论暗地里如何男盗女娼，便是不愿意污了自己的笔墨。
“你又没犯了法，担心这作甚。”幼金道，“为了银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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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公府里主子众多，此刻都坐在花厅里，花厅中间隔了道屏风将男丁女眷分开。
“先随我回院更衣。”陈元卿嘱咐他道。
幼金因为齐圭屡试的缘故，对这还懂得些，省试接着殿试，那头名还要大马游街的。
“大哥今日好兴致。”陈元卿淡淡瞥了他眼。
借着烟火的光，王婆这才看清了面前来人的模样，磕磕巴巴就要跪下：“大人，您怎么来了？”
姚修听完，连连笑了几声：“娘子性情果真爽利，姚修钦佩。不过娘子，你家那黄梅树该修整修整了。积雪在上头滴到巷子里成冻，上回我就在你家院外摔了一跤，今儿又没能幸免。”
“娘子，你别看那姚修为人不行，敢情听说他还是个贡生，后年要考的呢。咱这巷子里去他家求字的人，这几日排了都有数米长，都说沾沾喜气。”王婆子道，“不若婆子我也去买几张回来。”
正旦当日的水不能往外洒，免得坏了家里的财气，而除夜任何污秽都不能留在家里。
今天除夜，幼弟并两三个侄儿都在桌上，陈元卿倒是没驳他，几杯屠苏下肚。
幼金噎住，半晌方道：“那我可没银子赔你。”
午后王婆子在厨下收拾，幼金打算出门，不曾想自家院子外面“扑通”声巨响，她吓了一跳，探头去看。
王婆心道，这小娘子家中光景应该是不错，否则穷苦人家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闲钱供书。
“大人？”郑或道。
不知道怎的竟摔了跤，就跌在她院子边上，身边纸张散了一地。
陈元印与侄子侄女已经等不及跑出去，府中下人早将东西备好，等着取悦这些小主子们。
陈元卫笑：“二郎，你我兄弟也许久没坐在一处饮酒了，今日机会难得，不如多饮几杯。”
明年秋试考举子、贡生，后年便是省试。
“婆婆不用，我明儿去纸店，买些红纸回来自己写就是。”
“倒不是这个意思，只娘子别误会姚修是那无耻狂徒。”姚修道。
陈元卿揉了揉眉心站起身，似踉跄了步，有些不适。
她见这姚修给隔壁稚儿教书，又给人写字，还当他可能是个读过两年书，连秀才都没考上，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早取得功名。
却骤然听得人沉声道：“放肆！”
或写福字，或画桃符，或描钟馗像，一张二文至三十文不等。
王婆子兀自端了水开门去倒。
谁想幼金只是顺手掩上门，连眉都没皱，径自往外走了。
郑或见状忙上前来搀了他下：“大人。”
王婆闻言连忙收手，却还是来不及，水已大半都泼到他身上。
十二月尽。
幼娘与王婆子刚在院子里放完爆杖回来，一身的烟火味儿，王婆子道：“娘子你先去换衣，婆子我把碗洗了，明日整天可动不得。”
“哎，你别喊。”姚修以为她要闹得人尽皆知，忙出声制止道。
京师家家开始燃起爆杖和烟火，声传至各个街巷，黑夜映得如同白昼一般。
陈元卿并不大擅饮酒，不过陈元卫岁末让人参了一本把官职给撸了，陈元卿未在朝堂上帮他说半句话。陈元卫心里很是不痛快，又不敢当着陈元卿的面说，一直寻着机会灌他酒。
人帮忙写了福字贴在门上，一年中这个时候，尤其在乡下，落第的读书人尤能多赚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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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饮宴结束待更衣沐浴后，还要守岁直至天明，郑或说：“大人，我让人去给您煮碗醒酒汤罢。”
陈元卿“嗯”声，人往外走，去的却不是箬山院的方向。
要搁在旁的小娘子身上，或者看了也便过去，但幼金什么人，嫁人十多年，这东西她一眼便认出来了。
贡生们画神佛，画帝王贵胄，口里称着“饿死是小，失节为大”，就连齐圭那样的人，连写了字去卖都不肯，不料这姚修却不忌讳这些，连男欢女爱这事都敢偷画出来。
竟又是那姚修。
姚修抬头瞧见幼金，一怔，顾不得身上还脏着，忙去捡地上的东西，可惜已经来不及。
“娘子，娘子。”姚修几步从后面追上来，“姚修画这些，也是为了谋生糊口饭而已。”
郑或一愣，他没反应过来，这除夜大人要去哪儿，该递的拜帖白日里早送了，而且大人虽会骑马，出门向来非马车不坐的。
幼金听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让开。”陈元卿一身的酒气，本就头疼，骑马过来吹了冷风，乍又让人泼了一身污水，男人委实高兴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