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律明又是一震,那人同样起身还礼,抬眸时被他将刚刚还忽明忽暗的整张脸看了个全面。
只见那人左眼眼角下,偏靠后的地方,赫然印着一个鼓起的,清晰可见的“奴”字!
这是只有天安连坐之罚,罪臣族谱上的人才会有的印记!!
“不敢当,”那人道:“草民赢风。”
*
“咳……咳咳……咳……”沐朝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便皱紧了眉头。沐允诺有些不忍,上前几步从孔直手里扶过他,便要朝地上跪去。
“行了,找个地儿坐吧。”沐朝熙摆摆手,看着他那副弱鸡样子想吐槽又怕刺激到他,忍了忍什么也没说。
“允恩,皇姐还算争气,将这下毒害你的奴才给你抓来了,你说说看,该怎么处置。”沐朝熙漫不经心指着跪在地上的四喜道,言语里颇有些安抚对方的意思。
“皇上,皇上!奴才冤枉啊皇上!”那方历鞍还没等沐允恩咳嗽完说出话来,先石破天惊的大喊了一声,把在场的人全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沐允恩,吓得咳嗽到半截儿又吸回去了,差点儿没呛着。
“妈的吓死了,住口!”沐朝熙被吓得一哆嗦,觉得这货果真是个戏精,还没等她给信号儿从哪儿开始演呢,自己就开始加戏。
历鞍才不听她的呢,正是他争取活命的时候,不好好表现表现以后没机会了。这女人这么不靠谱,外加又是个皇上,谁知说的话能不能信,说保他命就保他命,要是中途来个什么人一打岔,见他一声不吭欺他,估计她看着不影响大局他这小命说牺牲就牺牲掉了呢。
“陛下,奴才只不过就是个小太监,在这宫中一直老实本分的伺候着小皇子,奴才可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更况论杀害小皇子,奴才是想都不敢想啊!”
“住口!”沐允恩显然极讨厌这个四喜,脾气抑制不住的蹭蹭往上冒,不顾及嘶哑的嗓子和体面也要和他对着吼。“本皇子的饭菜一直都是由你来管,不是你下的毒还能有谁?!”
?“你有证据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下毒了!”历鞍也急了,按奈不住的跟这个他一直就看不惯的小子互怼,他娘的这么大个臭小子毛儿还没长齐呢就跟他叫嚣,真是给他脸了。
?沐朝熙看着历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沐允恩,泼妇骂街似的跪在那里叭叭,嘴角抽搐到不行,又无力吐槽。
“放肆!你这个小太监,真是不知死活,皇姐,还不杀了他,就这么看着他欺负臣弟吗!?”
“说不过就找大人,呸!看不起你!”
?? “你!”
??“啪!”
?? “……”
?? “……”
纸镇一出,寂静无声。
? 沐朝熙是真没想到有一天看男人骂架能比女人还精彩,要不是沐允恩那破锣嗓子实在刺耳,她估计还能再听一会儿。
沐朝熙的一声纸镇响,满屋寂静。无论是殿外站岗的士兵,宫婢,还是屋内站着的孔直,沐允诺,就连坐在那摇摇晃晃的沐允恩,都再不敢坐在那里,哆哆嗦嗦的跪到了地上,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
历鞍约莫是这群人里面最大胆的那个,被吓了一跳之后下意识抬头去看,却见沐朝熙闲闲散散的看着那块被拍碎了的纸镇,随即将视线慢悠悠的移向他们。
历鞍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不敢与其对视,喉咙滚动,突然想到刚到小皇子殿时,见到小皇子时的场景。
宫中之人倒真的是缤纷多彩一个人一个样,同样是皇族,有的人强装威严,全靠舔狗撑起排场,有的人内敛气场看似平易近人,却是处处压人一头,令人呼吸不顺。
“翻了天了?”沐朝熙淡淡道,随即把手里的碎纸镇扔下去,砸在沐允恩的面前。
“孔直,”孔直突然被点名,吓得一激灵,回话时没忍住抖了抖:“臣在。”
“可有查过允恩的饭菜,有毒么。”
“回陛下,属下查过,是的。”
“怎么可能!”历鞍下意识回怼,随即在看到沐朝熙瞪他时又缄口不言,憋憋屈屈的回身跪好,等着皇帝让他说的时候再说。
“毒药是下在茶水里,粘在杯壁上。”沐允诺说道,孔直看了看单膝跪在那里拱手发言的青林王殿下,皱了皱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原本想着,按照王公公所想无论是哪条道这个四喜都是死路一条了,倒不如让他亲手送他一程,可谁能想到,青林王大人竟是不愿。
沐朝熙这才看见沐允诺还在那跪着,招了招手让他起来,顺便随后道:“哦?那这四喜办事儿够稳妥的,所有进食的可能都想到了,允恩,你俩有什么大仇呢,他这么想至你于死地?”
“皇姐,还望皇姐给允恩一个公道!”沐允恩根本不顾沐朝熙的调笑,一个头磕下去,便是要让历鞍认了这条归途。
沐允恩心中是憋屈的。
一个奴才罢了,若他不受宫中人排挤,若他得受人庇佑,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