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就耗尽了我全部力气,把头埋在膝盖里发抖,然后他轻轻搂住我,语气终于焦急起来,“宋语洲,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我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个恶毒的念头让我有些心动,换作任何一个让我不痛快的人我都能干出这种事。
“可你还是回来了,一样不听哥的话,嗯?”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谁都可以来踩两脚,”我平复着呼吸,耳边又能听见剧烈的心跳声,“是,我知道我不配我很贪心我配不上他,我就活该要被你们这样践踏吗?我难道就不是真心的吗!?”
周鸣默重新把我摁进他怀里,不容我半分挣扎,“你别打岔,你哥知道你爱他,他做不到伤害你,更做不到跨过心里那道坎接受你。”
我站起来,不再躲避他的视线,“你就是个骗子。”
我和他同时开口。
我被噎得没话说,刚想装聋去夹菜,我哥就回家了。钥匙开锁的声音仿佛是冰冷的倒计时,我考试写不完题目都没这么紧张过。
晚饭是周鸣默做的,我和他谁都没提下午的那个吻,。他做的饭味道意外不错,我忍不住开口夸了两句,结果他说“喜欢的话可以住在这里,我看学校伙食确实不怎么样”。
“宋语洲。”
刚想说点什么,徐宋扬就打我的肩膀让我好好吃饭。他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熟练地指使周鸣默给他打饭。
倒霉,为什么我就不能争气点放过徐宋扬。
“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啊!”我骤然拔高了音量,拳头不受控制地捏紧了。
“如果你真这么讨厌我大可以直说,我发誓永远不会出现在你眼皮子底下。我认识的徐宋扬从来不会骗人。”
“我帮他解决了工作上的麻烦,回报是他和我假扮情侣来敷衍家里催婚,”他的手安抚似的拍着我的背,“当然这只是我的手段,我在国外的每一天都想对徐宋扬说对不起,我没法再离开他一次。”
我等着吃好饭跟徐宋扬好好谈谈,把没说清的话都说说清楚。这段日子我好像总是在歇斯底里把所有人都逼到死角,一方面是情绪没法控制,另一方面只是在懦弱地逃避。只要我先一步撕破脸皮,事情就不会闹得那么难堪。
“我又怎么骗你了?”徐宋扬把包挂好,笑着问我。我在他脸上看见熟悉的纵容,语气轻松如我们从来没吵过架。
周鸣默突然俯身亲下来,平日里刻薄冷淡的唇亲吻时却意外柔软,唇齿间藏着薄荷糖的气味——他又在做自相矛盾的事情了,我的大脑发晕,来不及躲开就被他的气息侵占得满满当当。
“所以呢,你们俩就快成真了,现在只是个预告,是想说这个吗?”
可徐宋扬一吃完就钻进卧室说要处理工作,让我睡前再去找他。在没解决问题之前我本就没打算走,本想厚着脸皮借住一晚,结果周鸣默告诉我:“哦,一直给你留着间房间。”
我讨厌周鸣默,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明明和我这样的烂人上过床,凭什么他转头就可以被徐宋扬无条件接受。
“如果我说,我和你哥没在一起,是他在骗你呢?”周鸣默莫名其妙地问。
“哥。”
既然非要有人输,那就一直是我好了。
等等……如果我和他搅和到一起,我哥一定会对周鸣默死心。最后谁也得不到反而是最好的结局,不是么?
在接受了我不配得到爱这个事实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不幸的。至少我还有吃有穿,还能好好地长大,即使那些老东西和他们下身那根臭虫一样恶心,我也可以把那当做生命里必然的疼痛。徐宋扬是我的救命稻草吗?其实也不是,如果没有他,我就可以不那么贪心。
从始至终我都在悄悄观察徐宋扬的表情,一扭头就看见边上的周鸣默看戏一样瞧着我们。我伸脚踹了他一下,他的视线便又自然地挪开了。
“因为我发现我完蛋了,”他终于结束了这个让人几近窒息的吻,一字一顿地说,“我舍不得看你哭了。”
这是句意味不明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而他也不再说什么,潇洒地站起身就拐进了书房。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们没在一起?我逼着自己远离你们两个,就算不回家也不愿意打扰徐宋扬,我这辈子只因为徐宋扬一个人哭过,我忍着想要跟他求和跟他胡闹的冲动只是因为他有了对象,甚至放弃了用自杀来让他永远记住我的想法,我把我的哥哥拱手让给你,哪怕这辈子跟他再也没有关系,你他妈现在告诉我你们没在一起?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就是想告诉我就算徐宋扬随便找个人演戏都不愿意和我将就?
但是对他,我做不到。我早就习惯告别和失去了,可徐宋扬这样的天之骄子,可能人生路上唯一一个坎就是他不识相的弟弟,我真做不到落井下石。
然后就借题发挥好让我彻底死心?徐宋扬的算盘打得多妙,可我已经被伤害无数次了,他的善良带来的痛楚无异于抽筋拔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