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狗夏实在没有想到,命运竟然给她开了一个惊人的玩笑。
公主将那天雷当中的一点春之生气打进自己的身体,从此,她虽然不能再换皮伪装成别人因为这张皮真的长在了她的身上,但是也因为这层生气的伪装,她只要小心些,不会再被老天轻易发现。
所谓天让你死,你岂能不死。
虽然认为猫冬就算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也认不出来,但是狗夏依然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必须再次离开。但她一直拖到了公主大婚的前一天,想到能够离他近一点心中也能品出些些窃喜,
猫冬是公主的猫,也是公主的心腹之一,但是他当时吊儿郎当又自信的讲,“公主一定会同意的。”
管氏七郎即将尚公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画皮鬼不需要名字。它们的一生只是在一个身份又一个身份之间辗转腾挪,它们永远是别人,不是自己。
管息物当时已是闻名于世的修道天才,二人也算郎才女貌、相得益彰,并且听说公主在蜀地斩杀邪祟时曾经与管家郎君有旧,说起来也不算盲娶哑嫁,因此算是一门极好的婚事。
也不知雷劈了多久,当公主缓步向自己走来,将那强行炼化的春雷打进自己的天灵,那带有复苏春意的电光一点一点扎进自己当时披着的那张人皮,狗夏第一次感受到她似乎真的与皮肤融为一体,相连呼吸。
“果然,你是那妖女的人。”随着他的声音,一道淡而凛冽的杀意,隔着百余丈的距离,落在了她的身上,“如此,你便走不了了。”
一阵极密集而轻微的飞剑碰撞声响起,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张符意织成的光幕,随着飞剑的冲击这张光幕上几乎同时出现了数十团火花。
但是就是这么一拖,竟然让她在阴差阳错之下听到了那场针对公主的阴谋。
公主强行化神时狗夏已经接近神志不清,只是隐约间看到那从天而降的雷暴远远望去粗如阔剑,刺眼的光浆将黑夜映衬的宛若白昼!
狗夏还记得,那天本该是自己的命丧之日。
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了,或者说,她身上的皮已经没有时间了。
狗夏还记得,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猫冬打着哈欠跟自己讲如何在公主这里讨个闲职回老家成亲养老去。
她开始躲着他,让这个身份的长辈给自己说亲,并在猫冬上门多次后亲口对他说:我不会与一头妖怪成亲。
猫冬还以为是乡下女陔刚刚进城,遇到好香粉一下子臭美用多了,当然在毫不留情的嘲笑之后,还是别别扭扭的将自己的俸禄交到她的手里,让她不用爱惜,想买多少买多少。最后坦白自己虽然是只猫妖,但是可是在当朝公主那里当值,俸禄很高。
看到那行字的一瞬间,心中的委屈无以复加。
画皮鬼这种东西从一出生便承受着老天爷的浓浓恶意,所有容易打雷的时节皆是极难熬过的噩梦,尤其以春雷最为致命。因为春乃是万物勃发、蓬勃生长的时节,此时的春雷自带一种昂扬的生气,有些弱小的画皮鬼甚至听到春雷轰鸣的声音便能吓得魂飞魄散。
她在逃跑的过程中终是被人发现了,那柄灰色质朴的飞剑,瞬间越过百余丈的距离,来到了她的身后,
机缘、运道这玩意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自己随随便便换的另一张皮是江左管氏的侍女,那时先皇还活着,竟让将公主下嫁给江左管氏的嫡子管息物。
觉此处有死气的存在便是一道惊雷,仅仅是雷意的余波便能生生震碎一个境界低微的画皮鬼的魂魄,并且越是活得久的画皮鬼老天在降雷时威力就越大,滚滚怒火从天而降将精邪劈为一道黑灰,连渣滓都不会留下。
画皮鬼身上披着的人皮是会腐坏的,那时她已经几乎藏不住手臂上出现的尸斑,与他相见时只能用大量的香粉掩盖腐败的尸臭。
“天让你死,我偏让你活。”
她还以为那是猫冬随便搞的鬼画符,自从她下定决心狠心离开之后,猫冬红着眼从她这抢走了去,她忍着泪梗着头没有服软,但是哭了一夜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狗夏在自己的枕边又再次看到了那熟悉的锦缎,里面还有一行熟悉的笔迹:你带过的,我不要。
她最终选择将自己嫁的远远的,才好不留痕迹地死遁逃走。出城的那天狗夏知道猫冬偷偷在城楼上。坐在那辆小马车上,她不敢回头看,但是那道关注她的眼神始终如影随形,和那个锦囊,从此将一直出现在她的枕边,她的梦里,直到她就像那些从来没有逃脱的前辈一样,注定被天雷神罚、身死道消的那天。
逃不了,挡不住,因此画皮鬼一直以来只能是流传在民间传说、图册话本里的影子,真正的修行者根本看不上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妖邪。
狗夏都明白,因此她不得不走。
狗夏这才明白,猫冬上元节那日与她打赌故意输给她的锦囊,里面竟然装的是公主亲自画的符纸,若不是神符师的手笔,如何让自己一个刚刚能够感气入道的画皮鬼拦住筑基期修行者蓄力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