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阙把手搭在韩临肩上:“都对你讲过了,这香她会喜欢。”
屠盛盛离开后,姚黄急喘着,嘴边有血不断溢流出来,声音嘶哑:“他不会来的。”
她心中一哼,想他估计早对韩临身上青楼的香不顺眼,一直在等她来问这时机。
她对韩临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我出去看看。”门内传出上官阙的轻语。
耳的“吱呀”一声。
如花剪夏的人生最后一刻一样,姚黄也没有再看韩临,他仰起头,看着这夜黑雾遮住所有光亮的夜空。
时隔半月,韩临才又在一个死胡同堵住一臂汩汩流血的姚黄。
“他答应做你的父亲了?”上官阙笑着,仿佛不知道舒红袖不爱听这个。
接着,门当着红袖的面合严。
那次再回京城,晚上几人一起在上官府吃饭,屠盛盛边吃边聊天,看见韩临出手夹菜,愣了一下,问:“对了,副楼主怎么不戴那只红豆手串呀?”
他带卷的头发如今彻底直顺了,头发长及肩,面目看上去更乖了,像哪家不懂事的公子误入杀阵。
只听屋内一人警惕道:“谁在外面!”
韩临绞紧双唇,良久无话,最终抬起刀:“对不起。”
“我觉得那个红艳艳的怪好看的,还想问副楼主哪里做的呢。”
那时候舒红袖可以借机走开的。但她没有。
刀将右掌钉死在墙上后,姚黄抬着右臂,缓缓靠在墙角,身上千疮百孔,血直濡往韩临脚底。
这样的笑,此前舒红袖从不没在他脸上见过。
她找了一天同上官阙说这个。
“洛阳今年的雪还没有下。”
“最近他四处找我。我在躲他。”
上官阙失笑。
不出意料,上官阙面上毫无意外之色,眉宇间也无愠怒,只说:“你不喜欢那味道?”
屠盛盛把脸转向舒红袖:“红袖你可不知道,第一次见到那个金刚铁指的时候,
后来想想,撞破也不是坏事。
她道:“没有哪个女儿会喜欢在父亲身上闻见妓院的味。”
菜从两筷间掉下去,韩临去扒白饭:“换回来了。”
姚黄每说一个字,都有血自牙关溢出来:“我不能原谅你。”
门被拉开一道巴掌宽的缝隙,屋内的灯光沿着门缝抽在舒红袖的面上。透过那道缝隙,她看见上官阙粗略披了件衣裳,丝毫不掩身上柔旎的春意。他眉宇间特有的笑还没松下劲。
之后便断了气。
那年八月,被指派带着屠盛盛去杀姚黄,刀圣韩临第一次失手。
“反正我不喜欢。你想个办法。”说完她便转身走了。
舒红袖又站了片刻,听得屋内情热又蒸腾起来,才缓缓走开。
红袖暗想是你喜欢吧。
上官阙垂眼,目光短暂的同门外的她对视,随后高起声道:“野猫。”
舒红袖鼻子灵,她熟知有时候韩临身上沾着的那种脂粉味是哪里来的。
但他又同时调了一味清淡的木香,舒红袖到书房唤他吃饭时无意嗅见过。
韩临皱眉:“你们还没有和好?”
舒红袖往上官阙那头刮了一旋眼风,抿着嘴唇笑了笑:“比上次的好闻很多。上次那个呛人。”
她名义上的养父站在廊下,貌若无意地突然道:“你看见了?”
次日清晨,韩临离开后,上官阙叫住了她。
他的语气温柔得过了头,话中带着宽慰的笑意,完全不似寻常的那种周到到疏远的温和。
韩临握着手中的刀,吩咐身边的屠盛盛:“你去守胡同口,拦住他的帮手,一个光头上有疤的高个子。”
红袖楞在原地。
刀从掌心拔出来,韩临两手拄刀,跪在他跟前,嘴中不停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佩戴上那只香囊后,韩临有些紧张地问她:“我身上的味道怎么样?”
小姑娘看他一眼,眼睛很快转回去:“随便你们,只要他今后多回来。”
“隔着门,只听见了声儿。”她如实回答。
上官阙家在金陵的香料生意很不错,他曾受十一公主的委托,为宫中最受宠的楚夫人调配两只甜媚的香。
刀风声动。
昏暗的小巷中,韩临垂着眼,握刀的手发颤:“我那天让你用这些日子去和魏紫道别。”
“不问问我?”上官阙歪了头,侧眼看她。
次日再见韩临,他腰间就配上了一只香囊。舒红袖去挽他手臂时闻出了,那是上官阙上月拿回来自配的香料。
“他想救我。”姚黄咳嗽起来,咳了很久,艰难的止住后,他跟前的地上一大滩血,他的眼睛盯着韩临手腕,那上头戴了一只红豆手串,其间穿了一粒半黑半红相思子:“可暗雨楼要杀我,你要杀我。我任性这么久,但在这上头,我不能连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