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喝上这样一杯咖啡的时间已经快要到极限，再说，要不是因为还人情……。
「甚麽影子？」
一泓浓苦入喉，他眉头深锁，眼神带怨地看着风雅，赶紧喝下自己的拿铁，说也奇怪，竟喝不出原先拿铁里潜藏的苦涩。
这时，两人的咖啡来了，他们隔着咖啡香继续聊，郑阙扬起一边眉毛反问：「我固执？」
风雅递了自己的黑咖啡给他，「喝一口，再喝你自己的，就不苦了。」
郑阙又被这诚心的语气给说窘，反倒觉得自己难相处了起来，可，与其被人反咬一口，还不如保持距离的好。心态建立完成，就没这麽不好意思，他只是笑了笑，说：「没关系。」
「已经过去的事，我记不太清楚了，尤其让人不想回忆的，像是苦味。」风雅意有所指，算是回答了郑阙的话。
风雅表示不解，露出疑惑的脸，问：「不然是问？」
「你还是坚持私底下不愿意用名字称呼我，一向这麽固执？」
此番言论，风雅不置可否，还是保持一贯的笑意，轻松自若地喝着自己的黑咖啡，他挖了一小口点心送入嘴里。
「抱歉啊，今天喝的咖啡有些严肃，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没得妥协。
「啊，是我不好，说了偏执的话，你别介意，我没不好的意思，抱歉……」风雅仍无医师的架子，他认了自己没管好嘴。
对於风雅的反应，郑阙感到一丝似曾相识，「为何我从你身上感觉到有欧阳的影子？」
「嗯？」郑阙疑惑，而这表情让风雅感到熟悉，他笑了声，学郑阙说：「很故意，没关系，没事了。」
风雅点头同意，说：「嗯，只跟你我之间有关系，至於是甚麽关系，你知道的。」他微笑，喝了口黑咖啡，闻起来香醇，入口初觉苦涩，可落喉时，会反馈那一袭浓郁。
「对，就是这样，我就觉得你比欧阳聪慧，反应机灵，怎就没好好发挥，屈就在一个急诊书记。」
黑咖啡的层次，是有内涵的，风雅喜欢这味道。
「我们果然是两个世界的人，听不太懂。」
风雅笑而不语，把自己的黑咖啡挪到郑阙面前，执意要郑阙喝一口，但郑阙仍不肯赏脸，最後是风雅说了赖皮的话，「你不喝，就还欠我一口咖啡，既然出来了，就煮随客便啊！」很奇怪的论调，可郑阙心想，自己主动邀约还这样难搞，的确是有点不近人情。
郑阙听了一脑有气，但不发作，只说：「我从来就没承认我老实，以貌取人不是我的问题。」
「嗯……太甜。」
郑阙听了不知该做何回应，他嘴上张合了几下，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後来才勉强说了句：「这跟固执没关系。」
「嗯，跟老板娘一样。」咖啡不准人随便换比例，门儿都没有。
「嗯，没事就好。」
「你喝过的，我才不上当。」
郑阙赶紧解释，说：「我不知道杨医师你有空，而出来喝咖啡也只是还你一杯，很单纯的喝咖啡。」
他皱起眉头。
不苦又如何，并不代表苦涩消失，那只是被掩盖住而已，「这只是一种假象罢了…，不喜欢的味道还是存在。」郑阙多喝几口自己的拿铁，索性乾脆喝光它，用点心把嘴里的味道替换掉。
郑阙见他神情露出一种澹然隔世的模样，对於方才说的没有反应，郑阙不禁问：「如何？」
郑阙喝下一口拿铁，不想回应，而这奶味没加重的拿铁，他喝起来有点不习惯。他不爱嚐出咖啡的苦涩，只想要有味道跟牛奶的滑顺就好，可眼前这一杯，略有苦味。
「你也是。」郑阙不甘示弱，应了一句，风雅逮着话头，接下去说：「是啊，所以我只针对你，别人入不了我的眼。」
这话让郑阙又有气，还是不显露，又说：「屈就？当医生就不屈就了？」此语一出，风雅直感到自己竟说错了话，误踩郑阙雷区，心里有点小扼腕，他接连向郑阙赔不是。
「很好喝的。」风雅笑着说，又问：「你今天怎麽会想到约我出来？怎麽知道我有空？」
「如何？不苦了吧。」
「不是问你点心的味道。」郑阙有点觉得自己怎麽都会遇到一些明知故问或是装疯卖傻的人，好比公会那些妖魔鬼怪……。
「你吼……，很好，看起来斯文乖巧，骨子里也是一堆想法啊，呵。」
所以他小小的啜一小口。
「很故意……，没事了。」咖啡喝完点心吃完，郑阙不知道接下来要做甚麽，他无法跟风雅对视，更难在两人之间开话题，毕竟生活深度不同、日常体会差异太大。
「爱耍嘴皮子。」
这句话让风雅笑了声，「原来你不是固执，而是疑神疑鬼，呵。」
「你只是……」风雅停了一下，凝视郑阙的脸，他在郑阙避开眼神交会时，往下说：「不想去懂而已，其实，你都知道，也都清楚，而选择的是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