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金属碰撞声,怒骂声,求饶声,混在一起,不过片刻时间,就统统消失了。现场只剩一地尸体,以及蜿蜒了一地的血。全场万籁俱寂。满朝文武百官看着满地的尸体,内心被谢若玄冲击到麻木。不是,皇上您这么刚啊!兵部尚书弘宏远哀叹,“这下即使不想开战,也要开战了!苍天无眼,真让我大渊亡于此吗?”游望之也问:“皇上,您当真要开战吗?”谢若玄闻言,挑起一边的眉,“人都已经杀了,现在问这些,晚了。”弘宏远反对,“可是此举穷兵黩武,动费万计,士卒雕瘁,寇不为衰,见我已大病矣!”他炎兴帝在位时提拔上来的旧臣,原本属于谢若玄留下的旧臣党。但他在熹平帝进京时,像乔温瑜一样,投靠了熹平帝,因此躲过了清算。虽然属于“二臣”,不过并没有得到凉州党的接纳。在朝堂上,这种不被凉州党、旧臣党以及中立派接纳的官员有很多,大多不在要职。但像弘宏远这样身在要职,却没有党派接纳的,却是极少数。这种官员几乎也自成一系了。谢若玄却嗤笑,“不开战,难道你们想等着靖康之耻再现吗?”文武百官沉默。月羌和大宛态度鲜明,势必要对大渊进行倾国之战。哪怕倾尽全部国力,也要一举拿下大渊。他们此番派使团前来,不过是尽可能的搜刮好处。实际上,哪怕大渊交了岁币,他们铁骑也会南下,丝毫不会顾忌三国盟约。与其一点一点被蚕食,不如保存实力,直接撕破脸面,背水一战。谢若玄声音如碎冰,令人不寒而栗,“区区蛮夷也想染指中原,痴人说梦。”这天下,依旧是汉人的天下。他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景德殿里,十分清晰。满朝文武百官直直地注视着他,眼底燃起希望的火苗。难道谢若玄终于振作起来,要重振我大渊威仪了吗?!这一刻,众臣心里升起看到未来希望的热忱。大渊沉寂了十几年,是时候该延续国祚,中兴百业了。既然决定了开战,就要做好准备。上一世,月羌和大宛也举兵犯境,不过是在来年开春后才举兵南下。那时大渊地动加水患,灾疫严重,自顾不暇。月羌和大宛趁火打劫,南下肆掠。虽三国交战,但并不是倾国之战。褚倞率兵正面迎敌,收复失地。召、恭二王驻守封地,同时派兵协助,很快将月羌和大宛赶出铜壶关。而这一次,月羌和大宛来势汹汹,显然不达目的,不会轻易罢休。
至于派谁去,就成了问题。朝堂上,众臣议论纷纷。游望之说:“大渊时光回溯前,月羌和大宛曾趁大渊天灾之际,兴兵南下,是镇北将军褚倞领兵守卫我大渊山河。臣以为,应还派镇北将军领兵讨贼,以安我大渊山河。”他话音未落,穆浦和立即接腔道:“皇上并未经历过上一世亡国,因此不知上一世亡国前发生的事,游丞相休要信口雌黄,混淆皇上视听。镇北将军褚倞虽在上一世领兵阻挡月羌和大宛南下,但损失惨重,即使倾尽国力,也不过是收回了铜壶关而已,北地十六州依旧在月羌和大宛手里,面对月羌和大宛的战书,只堪堪险胜,并未建立寸功。因此,臣反对派镇北将军褚倞领兵北伐。”游望之侧头看向他,“镇北将军褚倞骁勇善战,修德振兵,深沉好书,是难得的良将。熹平帝未登基前,他便跟随熹平帝立下无数战功,而后熹平帝登基,他北卫疆土,驱逐蛮夷,可以说是最了解月羌和大宛的将军。兵法有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是最适合领兵北伐的将军。”游望之说的不错,大渊良将稀缺,褚倞算是最好的那一个。准确说,其他有能力的将军不效忠谢子羲,也不投靠游望之,目前都还没有上线。大概是因为游望之在朝堂上一手遮天的缘故,那些人要么没机会为朝廷效力,要么看不上谢子羲游望之,不愿与之同流合污。可能等大渊真亡了,他们才会出现。穆浦和说:“游丞相休要吹嘘,你推举镇北将军褚倞不过是因为褚倞是你游党的人,而你们也并非为了北伐收复失地,只是借战争稳固兵权罢了,若为了大渊,何不收复北地十六州,以安天下之心?”游望之不说话了,他抬头看向谢若玄,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直直盯着谢若玄,宛若在看猎物。他在猜测穆浦和这样说,是不是谢若玄的意思。是不是谢若玄授意,让穆浦和故意说,以此来打压凉州党,趁机夺回兵权?然而谢若玄却道:“拿褚倞将军的战绩过来。”他要看看褚倞胜几场,负几场,军事能力到底如何。虽然知道这些朝臣没事就爱互相攻讦,党派之争严重,且只为一己之私,但他还是想努力从中推断一下客观事实。众人:“……”敢情你事先没有做准备啊?所以你只是单纯的想打仗?!至于穆浦和为什么故意与游望之作对……他们看向穆浦和,好吧,只是单纯看不惯游党罢了。先前Yin谋论,是他们想多了。很快卷轴呈了上来,谢若玄翻阅上面关于褚倞行军的记录,感觉褚倞确实有几分军事才能。倘若生逢秦皇汉武时期,绝对是封狼胥居的有力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