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想把那些历史上的传奇挂靠在他的朋友身上。或许摩西是个鼎鼎有名的英雄,或许他臭名昭著,他们在弗里德里希的中央公园相遇时,他的朋友并没有向他表明过身份。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只是未有见面的朋友,是可以互相坦诚内心的好友。他想怀着这份心来阅读这些信,他想抱着最单纯的想法,去感受好友与他分享的所有。杰勒米坐下来,拿起了下一封信。下一封的颜色和纸张有别于前者和后者,它显然是在近期书写的,隔在两者之间,杰勒米猜测,这应该是用作区分,起阻隔作用的。他的朋友一直都是一个细致的人。to 杰勒米:当你看到这一封信时,你一定看过了前面的内容。阅读信件的时候,你或许会觉得有些不适,但也不用担心,它们已经经过了极其复杂的处理和净化,执行者是你们弗里德里希的法圣,“解构术士”卡佳,如果信件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么,首先出问题的应该是弗里德里希的高层。我不能确定祂是否还注视着这个世界,我已经很久没有再看到过祂。不过,即便祂还在看着,那也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因为我们——我们人类才是不可战胜的存在。这是人类的世界,“神灵”便如同“神秘”一样,都只是人类社会向上发展,人类向上攀爬的工具。人可以尊敬信仰,也可以尊崇自然,更可以去崇拜权力。当一个象征褪去填充它的权力、Jing神、文化,那它就可以被轻贱。我们战胜了圣行教二十多年,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当然不会就此死去,而与之仿佛的势力如同雨后春笋。他们都没有值得畏惧的地方。——你的摩西杰勒米不禁失笑,他往下翻,拿起了紧接着伊波利特事件的下一封信。稍微得到安抚的Jing神再次拉紧。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to 杰勒米:我收到了一封祝贺信。寄信人是我的老朋友,前面和你说过的,圣行教的三位大主教之一,“圣言”的查拉斯。我是怎么收到这封信的?我从伊波利特的废墟里爬出来,一路躲躲藏藏,在路上碰到了劫匪(那真是一个意外,应是我瞧着太落魄了吧,居然会被一群低级职业者拿武器指着,叫我掏钱)。我从他们那里抢了一件斗篷,徒步走到了卡斯道尔的首都罗季昂。整整三天。我不敢去寻找坐骑,那些动物看到我就会受到惊吓,我不敢多同人接触,唯恐会暴露行踪。我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哪儿,听说那位主持卡斯道尔国家议会,建立新政府的卡斯道尔的皇太女在招揽人马,不限出身、年龄和性别,就想去看看。罗季昂真是一座陌生的城市啊。它应该有很多值得说的东西,但是我根本没有心思去看。我思维浮躁到了极点,整晚睡不着觉。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那些景色。如果在一个月前,那我大概能写出一整页来和你吹嘘,可我现在看着那些景象,却写不出半个字。
你绝对不会想看到我丑恶而狰狞的表情,它就像是我现在写出来的文字一样,扭曲得像一条条爬虫,我面部的肌rou酸痛,那种疼痛仿佛能够腐蚀掉我脸上的骨头。“生之原罪”依旧徘徊在伊波利特的上空,我到哪里都能听见祂的传闻。他们说魔鬼在伊波利特睁开了眼睛,毁灭了整座城市。是我。是我让祂降临在了伊波利特的土地上,我摧毁了这座城市,我害死了伊波利特的所有人。我是罪人,我是凶手。我同祂共感,我能看到祂看到的一切。我脚步蹒跚,穿着斗篷走在罗季昂的大街上,我看到穿着麻布长裙的妇人有一双苍蝇的复眼,看到一身正装油光满面的男人托着老鼠的尾巴,我看到花枝招展的少女头顶羊角,看到双目赤红的男人长着猴子的脸……我能够时时刻刻看到伊波利特的天空,我在梦中和祂对视,我听见祂的絮语。我在郊外的桥洞里过了一夜,和我作伴的蟑螂和老鼠在 to 杰勒米:to 杰勒米:猜一猜圣行教给了我什么?他们赏赐给了我一只义眼。一只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