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脚也没什么悬念地被绑缚住了。
眼睑明明张开了,但目及之处都只有黑暗。守宫惊惶地扭头四处张望,乌黑的眼珠朝两边转动,仍然只有黑暗,守宫甚至觉得那片黑暗就像游戏里贴在镜头面前的遮罩层,一直粘在自己眼前,随视线移动。
会是眼罩吗?守宫伸手想摸摸自己的脸。直到这时他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腕处被缚住,仅能运动腕关节。
守宫睁眼。
差点忘了那家伙的驼鹿男友。那家伙发现了会报警的,得想个办法拖住他。
“给你的小男友回个短信,告诉他你到家了。”
他的双蹄交叉搭在桌面,靠椅背翻看守宫的手机。这小子的相册里倒真是什么都有,其中一些癖好甚至麋鹿都?法理解。但是刚刚给昏迷的守宫检查身体的时候,他没在守宫身上看到这些极端爱好在身上留下的痕迹。只是纸上谈兵吗?麋鹿按下锁屏键。反正需要解锁的话,只要借地下室里守宫的指纹一用就好,人体工学解锁方式的便利之处就在于此。
正当麋鹿准备把手机放回口袋的时候,屏幕突然亮起。
手指。他的手指要在如此小的屏幕上打字,肯定是不可能的。守宫的手机输入法并没有语音输入,因为他一直觉得
“躺打字就行了,没必要坐起来。”麋鹿把手机甩到守宫脸上,守宫吃疼地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唾液控制不住地从嘴角溢出。
啧,才过了多久就开始连发两条短信,先回复点什么应付一下……
守宫尝试发出点什么声音,发现他的嘴里被什么东西塞上了,下颌张得几乎脱臼。他用舌头顶住口中的异物,慢慢往外推。那是个球形的冷硬物体,塑胶质感,表面有镂空的小孔,是个口球。守宫用力张开上下颌,想把口球往外推。
守宫在麋鹿不耐烦的注视下,用颤动的双手端起手机。原本小巧的手机此刻在他刚刚脱离束缚的手中显得沉重?比。
麋鹿蹲下身,伸手捡起守宫的手机,饶有兴致地翻看起相册,鄙夷地笑。脚下的守宫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双手在空中挥舞,没被踩住的半边脸因窘迫而红起来。
麋鹿把手机收进自己兜里,起身松开蹄子。守宫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守宫本想叫得更大声、更久些,可他已经很久没说话,一时没能控制自己的声带发出恰当的声音。
“到家给我发个短信”
不仅右手,左手也是。
为什么麋鹿会这么主动地把手机交到我手上?守宫上下打量眼前的麋鹿,他的鹿角硕大,暗淡?光;鼻吻部的毛发灰白,眼珠也初显浑浊;身上的肌肉在一日日的久坐和高糖饮食中被脂肪覆盖,但除了凸起的啤酒肚以外,四肢尚且能看出一丝壮硕的残迹;他的手掌厚实,手指也相衬地粗壮……
接下来映入眼帘的是拿自己手机的麋鹿。
麋鹿在仓库里继续后半夜的工作。
“你先睡吧,周末补偿你”
所幸尾巴还能自由移动,虽然尾巴能摆一摆对他现在的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助,但知道自己还有能动的地方已经让他安心了一分。
“我关注你很久了。”麋鹿微微松开蹄子,在守宫能反应过来前又重重踏下,“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你的子……”小小的守宫在蹄底颤抖、扭动、呜咽,抱蹄子往上顶。鲜活的生命感从蹄底传来,像是在案板上的章鱼缠住料理刀一。麋鹿把手机翻过来对守宫的脸,一张张翻动相册,“没想到看起来人畜?害的子,背地里口味意外地重呢。”守宫紧紧闭眼,双手继续?谓地推搡。
守宫醒来。
这只是个噩而已。没什么好怕的,已经醒过来了。只要睁眼就能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加班归来的驼鹿也在床上四仰八叉地打呼噜,手搭在自己身上,还抢了大半床被子。
所谓眼前一亮,一般指某件事物突然出现在眼前,使某人惊喜非常。但对守宫来说,他的眼前一亮既是比喻上的,也是字面意上的。眼罩被一把扯下,眼罩下大睁的双眼一下暴露在地下室LED灯泛青的白光下。数小时的遮蔽让每个视杆细胞里的视紫红质以比掉入碳酸饮料的薄荷糖泛起泡沫还要快千百万倍的速度分解,在他的视野里放出一阵耀眼的眩光。
更别提麋鹿现在正紧紧踩住他的喉咙。
甩落一边的手机屏幕发出的光芒,守宫看见了那头麋鹿。
守宫眼前一亮。
第三条了。麋鹿点击回复框,唤出手机键盘。守宫的手机尺寸即使对同等大小的动物来说也不算大,何是一头成年麋鹿。麋鹿用粗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点击屏幕上的二十六键软键盘,然后在连续输错“到家了”七次,把退格键按成“L”和“M”二十二次以后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并摔了手机。
守宫眨了两下眼睛,看麋鹿把他双手手腕上的皮质束带解开,留下一道红肿的印记。守宫试图从束缚住他的不锈钢置物台上坐起身来,被麋鹿的膝盖抵住胸口。
起码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