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奇怪嘛……”安之又问:“那鬼吏有没有跟你们说你们还有阳寿?”季孰道:“他说我们不死不灭。”听闻,安之明了,气道:“不着调的借口!是婖妙,能有这么大职能的人只有她了。他们屠你,害你,你们居然还为他们在尚池城残杀无辜的百姓!?”季孰哭丧着脸,“我们知道,可她一手遮天,我们若不想被褪鳞之苦折磨,就只能听命于她。”“我是最知道这种无能为力的痛苦的了——”安之长叹一口冷气,无可奈何。有一个积压在他心头很久问题,面对季孰,他问:“当年,为什么一定要我与季渊时定婚?”听闻,季孰吓得一个酿跄,直接从跪姿变成坐姿,一屁股瘫倒地上。他的手掌紧紧贴住地面,用一只手臂支撑着自己,支支吾吾地说:“这……这、这件事它、它……它……”安之道:“我已经知道你们都在骗我了,你说吧,我不会怪你们任何一个。”犹豫一会儿,季孰才道:“娘娘在凡间的那段时间,我们青龙一族曾伤害过她的朋友,差点叫那个人死、死了。此后,娘娘归位,我们一族便被困在东海之地。你出生后,娘娘说只要将小九与你定婚,我们就能重获自由。”安之追问:“所以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定婚?”“因为炼魂石。”季孰道:“炼魂石是我东海特有,它能吸附污浊之气,也能释放。”安之道:“婖妙一定要我去东海,为的就是将吸附了她的污浊之气的炼魂石,打入我体内。”他捞起一缕银发,“因为这样,我的发丝才会一缕缕地变白。”“不止这个原因。”季孰回忆道:“你死后,典山立马建了望思台,其用意不止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考虑,也为了方便婖妙再取出你体内的炼魂石。炼魂石释放出全部的污浊之气后,便会开始反吸。婖妙将这些附着了你的神血的炼魂石打入自己体内,将你的变成了她的。”脑海中闪过婖妙的那头无风自扬的青丝,安之心道:那头乌发原本是我的呀——他道:“我被不甘裹挟,与婖妙打了赌,赌我若能让真相大白,无论输赢、天下信我与否,我都会献上我的神骨给她。现在她代我成了真神,我代她成了真魔。”“事实已定,没有办法了……”季孰失望下来。安之心里也清楚,神情落寞,“是呀,正中了婖妙下怀。要是没有打那个赌,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还能反转,可现在事实已定,我要怎么解释呢?前事深入人心,现在我又这个样子,不会有人信的。”季孰鼓励他道:“你可以解释,没有会阻止。之后信与不信是他们的事了,可你要为了自己再拼一遍。”“不了,我早就解释过了——”安之摇摇头,“往事不提,旧人不怨,随他去吧——”季孰问:“你真的甘心?”安之喟叹曰:“当然啦——”季孰一挥手,困住他的避子卯顺势消失。他恭恭敬敬地作一揖,恳请道:“那你可否救救我们青龙一族?”
安之早说过,他的血rou并不能救他们,是典山跟婖妙说来欺骗他们的。见季孰依然执迷不悟,他只好点头答应,消了他的执念。他伸出纤长白皙的手,说道:“请吧——”……安之的血rou不能治好青龙一族的褪鳞之苦。在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很清楚。他脸色白得发青,冷汗直冒,眼前发昏,扶着椅背就要站起身离开。刚起一半,脚下一软,又跌坐回去。霎时间,耳畔响起刺耳的嗡鸣声。“怎么!怎么会没有用!?”季孰看着自己的手臂,显得非常不可置信。安之摇摇头,清醒了一丝,无力地笑道:“我都说了,那是他们骗你的——好了,我可以走了吧?——”他紧抓扶手,用力到指关节发白,可也没再次站起来。他泄出一口气,懒懒地躺回椅子中,说道:“既然没有用,我也受了皮rou之苦,那你们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吧?”“不!一定是还不够,还要再多一些!”季孰像疯了,用力拉过安之的手,举起匕首,丝毫不在意他手臂上成百上千道血口子,将冰冷而锐利的刀刃向下,往未愈合的伤口上又深深地化上一道。眉头紧蹙。刺痛感过后,一股无比巨大的失望感袭上,取而代之,安之道:“你们还真是不知足啊——”季孰张开嘴咬上去,撕扯着。安之紧紧扣住椅子扶手,“唔!”另一位龙族之人开始效仿,跑上前,蹲下,对准他的手臂,便不留情面地咬下去。“呵呵呵!”安之自嘲似地笑着。季孰扯下一块血rou,吞吃入肚,还没来得及擦去嘴边的血迹,便问:“你笑什么?”安之答:“我笑我总是改变不了。”说罢,那个催促他入魔的声音又响起,它问道:“想改变吗?入魔吧。”安之咬牙喝道:“我说我不想!!”众人被他吓了一跳,包括季孰在内,纷纷退后。那声音又道:“可你要打败婖妙才能救温言手里的那些人不是吗?说来说去,你总是要入魔的,只有这样,你才能打败婖妙,呵呵呵。”的确,安之没有其它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