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了。”
“你真是一个不正常的孩子!”妈妈尖叫着对他说出这句话。
“谢谢”
“你害我们退学,那你这么爱学,怎么学不死啊?”
盯着手中那瓶牛奶,冉霁霖感觉自己的心又暖了些。
“是妈妈的错是妈妈把你生成这副模样,是妈妈的错”妈妈掩面痛哭。
江敬亦温柔地笑着,棕黑的眼睛更显澄澈。
“既然你觉得我是错的,那好,你走吧。我知道是我的错,所以我不会再逼你了。等一下我就安排司机把你的东西搬回学校,现在喝了药就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家人说他不正常,阙柯瑜也说他不正常。他就是一个拥有不正常身体的不正常小孩,他不能拥有正常的生活,也不能拥有正常的人格。
他看见妈妈晃了晃神,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又蹲下身摸着他的脸。凸起的疤痕摩擦着他的脸,那是一条深谷般的伤口穿过了妈妈温暖的手心,妈妈又说:“不不不你是个好孩子,你是妈妈的好孩子,我不能这样说你,这不是你的错”
“你以为不和我们说话我们就不会找你了吗?欺负人这么有趣,哪里有结束的时候啊!”
冉霁霖以为自己很坚强,可自己总在失败后为这个假惺惺的“坚强”而哭泣。
而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眶里逃了出来。
“再见。”冉霁霖声调弱弱的,却隐隐约约带着一丝强硬。
当冉霁霖回到宿舍时,他有种逃脱的感觉。他想起自己曾经试图逃离,却被困在一个无法逃脱的局中。或许他逃了,只是太晚了。
因为人人都说,他是一个不正常的人。
[真蠢,不过这样也好。]
“谢谢。”冉霁霖真心实意地对阙柯瑜鞠了躬。
冉霁霖戴着口罩走进教室,他刚放下书包,熟悉的面孔就凑到他的桌前,笑嘻嘻地垂眸看他。
阙柯瑜眯着眼,压着嘴角的笑意:“不用谢。”
冉霁霖的清醒在妈妈一声声咒骂中崩溃,恍惚间,
,让他疼得说不出话。
那些人把他按在砖红的墙壁上,用书包里的书一下又一下地抽打他的后背。他们捡起地上的石子朝他扔来,他只能狼狈地蜷缩起身体,用双臂护住脑袋。
可是妈妈,那不是坚强啊,而是因为他已经麻木了。妈妈会不知道吗。她老是会在伤透他的心之后给他一个拥抱。
“嗯,雨林再见。”
他离开了,却又踏入另一个牢笼。
妈妈曾无数次对他说他是个好孩子、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给你了。”
是的,那他就当个不正常的人,不和任何人说话,厌恶所有人。
“看出来了,所以班长生病了不是应该在宿舍好好休息嘛,哦对了,”江敬亦从包里拿出几张a4纸,递给了冉霁霖,“老师要你帮忙收集一下班级信息,就是这上面的家庭住址电话什么的,嗯…还有明天下午放学班里要开个班会,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放学后的冉霁霖被拽进一条小路,小路坑坑洼洼,石子遍地,墙角长着杂草和不知名的小花。
看着那双眼睛,冉霁霖有些愣神。
又是一巴掌狠狠打下,冉霁霖痛得闷哼一声。
[他人真好。]冉霁霖默默地想着。
阙柯瑜冷笑着说:“冉霁霖,喝了这杯药,就离开吧。放心,药只是普通的药,喝完我们就说再见。”
冉霁霖看见阙柯瑜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然后烦躁地理了理头发。
“我我不能要咳咳”
他真的好想离开这里,逃离这个地方。
透过朦胧的泪水,他看见粉紫色的天空渐渐暗下,灰色的云朵飘过屋檐。柴火味和泥土味传到他的鼻子里,忍着身后的刺痛,跪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课本默默流泪。
冉霁霖欲言又止,心中的愤怒在强大的权力面前慢慢消失殆尽。
这有用吗?
“你怎么昨天一整天都没来呀?我去宿舍找你,你也不在。”江敬亦亮闪闪的双眼看得冉霁霖有些不好意思,他指着自己的口罩,声音有些哑。
他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闻着冉霁霖的味道闭上了眼。
阙柯瑜看着那辆车消失在眼前,嘴角慢慢勾起讥笑。
阙柯瑜松开手,坐在离冉霁霖远点的位置。
他和阙柯瑜本来就不是同个阶级的人。
阙柯瑜把杯子朝冉霁霖的方向推了推,语气也不似之前的咄咄逼人。像是放弃了,学着冉霁霖温顺地垂下眸。又抬起头,用琥珀色的双眼望着冉霁霖。
“没关系,你就留着之后喝吧。”
阙柯瑜有些吃惊于这句“谢谢”,他对冉霁霖做了那么多事,冉霁霖居然还对他说谢谢。
江敬亦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发现没什么事了,低头从包里掏出一瓶牛奶递给了冉霁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