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赌局禹城军消失,南衣莫名送了一件衣服给他,宋牧川直觉其中有关联。最近每一件奇怪的事,南衣都被卷入其中。也许她就是那个重要的线索?是她知道了一些信息,传信给禹城军让他们撤离,那事情就说得通了。当时她在虎跪山中被归来堂的人追杀,恐怕也不是意外。她早就被卷进了禹城军的事情里来,但他此刻也来不及琢磨其中更细的来龙去脉了。见宋牧川盯着这件衣服看了许久,猎户狐疑地问道:“先生,这衣服可有什么蹊跷之处?”宋牧川缓声算道:“这件衣服是申时四刻送到我手中的,倒推回去,船工应该是未时中旬从她手中接过这件衣服,从虎跪山渡口出发。她交代完衣服的事情,一刻不耽误,去找禹城军劝他们撤离,直到禹城军离开,应当不会超过申时三四刻。而这个时间里,岐兵也到了虎跪山,即便他们没有迎面撞上,禹城军也不会走得太远,应该还在原来扎营处的附近。”猎户怔了怔,反应了过来,目光望向沙盘,用手指虚虚地圈了一个范围:“百来人的队伍,在这点时间内,不会走出这个范围。”“岐兵现在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山里乱找,若是我们能获知禹城军的位置,那便比他们多了一点先机。依您所见,禹城军可能藏在哪里?”猎户思索半晌后道:“若是岐人在地面上搜不到禹城军,他们很可能在地下……”他指了指一处位置:“这里有一条干涸的地下河通道,倒是能容纳那么多人。这个地方隐蔽,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岐人开始搜山,禹城军坚持不了太久,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都是问题,行军时也会留下痕迹,迟早会暴露,一旦对上,就是恶战,”宋牧川皱紧了眉头,“如果想不费一兵一卒保全禹城军,需得用一些瞒天过海的办法才行……”有个计划在他脑海中渐渐地成形……但是,仍有一个环节无法打通。宋牧川闭上眼,也许,他可以冒险启用那枚棋子……雁。——南衣确实是先到的渡口,托船夫去给船舶司的宋大人送去一件衣物,并想了个说辞,让船夫说这是他落在工坊的,只要帮她办了这件事,报酬是一张银票。船夫哪里见过这么多钱,立马便答应了,并保证守口如瓶。南衣不敢递太多的消息,怕会走漏什么风声,一件衣服虽然隐晦,但宋牧川一定会觉得蹊跷,只要派人稍微一查,就能知道船工来自虎跪山,因此猜到她在虎跪山里。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南衣总觉得,让他知悉一下是没错的。他既然是秉烛司的人,那秉烛司应该有办法救禹城军吧?就是抱着这样一个侥幸的念头,南衣在空气浑浊的山洞里昏昏欲睡。她希望老天爷站在她这边,但如果老天爷不来,她也没办法。脑子里掠过无数件事情,一时半会也没法有个结果,想着想着,南衣竟疲惫地睡了过去,甚至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而禹城军的士兵们都还在极度的紧张里,惶惶不安,多数只是阖眼休息,没几个人真能睡着。应淮看着呼呼大睡的南衣,心里暗道这可真是个奇人,这都能睡觉。处事不惊……谢家里的女人,果然都不是泛泛之辈。
——入夜,偶然路过的鹰隼掠过沥都府上空,街坊渐渐冷清下去。一顶轿子路过,徐叩月掀开轿帘,望了出去,坊门上挂着一盏不起眼的黄色灯笼。“停一下。”轿夫们虽是停了下来,但一旁跟着的岐兵语气犹豫道:“完颜大人让小人们送您直接回府。”“今儿完颜大人的事情不顺利,那儿有个土地像,我想去拜拜。左右都没什么人,有什么不好放心的?”岐兵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轿夫们便把轿子放了下来。徐叩月走到土地像前,取了前头香客留下的香,点燃后虔诚地拜了拜,上前插入香炉之中。夜色有些深沉了,徐叩月又是背对着众人,没有人看到,她趁着插香的工夫,伸手在香灰里翻了翻,摸到了一段小小的细长竹节。徐叩月将竹节藏入袖中,若无其事地转身,回到轿子上。帘子一合,徐叩月就紧张地吐出一口气,心跳跟打鼓似的。这是谢却山拜托她的一件事,晚上回来的时候,若见到坊门上挂着一盏黄灯笼,那就去土地像前的香炉里找一找,会有一只竹节藏在里面,烦请她带回来给他。她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只是回道:“公主,我救过你一命,就当是还我一恩。”她没有再问了,这件事,她牢牢地记在了心,果然,坊门下挂着一盏黄灯笼。当晚,谢却山在喝药的时候,便摸到了那只被粘在碗底的竹节。待到房中没人后,谢却山从竹节里取出藏着的纸笺。里头写着秉烛司联系他的情报。他没算错,宋牧川果然联系他了。——这一夜,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煎熬的。但最沉不住气的,当属连入局资格都没有的人。趁着完颜骏还在军营,鹘沙灰溜溜地来“看望”谢却山,实则想打听禹城军的事。这次的行动,完颜骏捂得严严实实,完全没通知鹘沙。军营的势力也分两派,一派是鹘沙带来的,一路南下寻找陵安王,最后驻扎在沥都府,对鹘沙忠心耿耿。而另一派是随完颜骏从大岐直接过来的军队,人数上,后者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