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临渊的喉结上下滑动两下,道:“闹?”无忧将头垂下,恨不能埋进胸腔里去,“王爷说,您要是闹够了,就,就回王府王爷他,不生气了。”羡临渊站起身,尽量平息自己内心的暴躁,让自己尽可能的平静下来。良久,羡临渊才重新坐了下来,咬牙道:“告诉赢城,覆水难收。日后你莫要再来了。”无忧还想说什么,被突然闯进来的林楚连拖加拽的赶出了账房。羡临渊阖了双眸,褪尽了浑身气力,俯趴在桌案上。赢城,好一个你不生气了。只可惜,他再也不在意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送走了无忧,林楚一张脸涨的通红,嘴中骂骂咧咧未得消停。羡临渊见林楚模样,强撑了笑意,“你同他置什么气?”“他是赢城的狗腿子,我看见就来气。”林楚冷哼一声,极力表达着自己内心的不满。羡临渊摇摇头,没有说什么,纵使曾经与无忧关系也算走的亲近,可他毕竟是赢城亲信,二人闹到这种地步,他还是避嫌的好。“走吧!”林楚勾上羡临渊的肩膀。“去哪?”羡临渊蹙了眉。“出去吃个酒去!不多日我就要走了,临走前还想好好吃吃这江城的美酒。”羡临渊缓了口气,他知道林楚并非是要自己吃酒,大抵是为了自己,想来个一醉解千愁吧。“走吧,就当这几日,我不辞辛苦来陪你的报酬了。”林楚拍了拍羡临渊的肩膀。羡临渊没有说话,算是同意了。若不是林楚,自己如今怕也是还在颓废中,就当时对林楚这段时日照顾自己的报答吧。见羡临渊点了头,林楚兴奋地拉起羡临渊的衣袖就要走,却被羡临渊止住了,“先将近一月账簿看完。”林楚低头看了一眼厚如石墙的账本,无奈扶额,“好好好,你看,傍晚添香阁见。”羡临渊一顿,添香阁吗“不想去?那换个地方。”看着羡临渊脸上的僵硬,林楚急忙改了口。“无妨,就添香阁吧。”羡临渊扬了扬唇角,“你且先回了宅子,晚上我自去添香阁寻你。”林楚不想打扰羡临渊看账簿,也未多言,点了点头,便出了医馆。羡临渊知道夜里要吃醉了酒,唤了孟童备了马车,又担心孟童年纪小,想自个前去。孟童一听,自是一百个不情愿,嚷嚷着自己在马车里等候,千般起誓自己注意安全,才博了羡临渊的同意。二人驾上马车到了添香阁时,天色已然黑透了。羡临渊对着孟童又是一番交代,得了孟童应允,才不甚放心地进了添香阁。添香阁依旧是老样子,并未因为阁内有姑娘要嫁与王爷而大张旗鼓的炫耀,反而愈发平淡,似乎是这姑娘并非她添香阁的一般。想了一番,羡临渊心下便了然了。
王爷的正妃,怎地能是这烟花柳巷之地出来的呢?想也不用想,定是赢城的安排。赢城对这姑娘,当真是上了心。心中一股酸涩感,涌上胸腔。在杜娘的引领下,羡临渊很快就到了林楚所在的雅间。敲了门进去,几案上已经 摆满了羡临渊平日爱吃的食物以及四坛浊酒。林楚见羡临渊进来,双手一摊,道:“快进,这吃食和酒水都备下了,今夜可是要不醉不休。”羡临渊微微一笑:“好,不醉不休。”二人入了席。“如何来的?”林楚不敢提米淮,却又想不出还能有谁能送他前来。“孟童。”“孟童?”林楚哑然失笑,“这孩子出息了啊。”羡临渊点头,不可置否,孟童自米淮逝后,骤然成熟了许多。也许一个人的长大与成熟与年龄无关,也不是随着岁月慢慢改变的。可能在某一个时刻,你看到了一直保护着你的人在面对危险时颤抖蜷缩的身影时,一下便长大了。“临渊,”林楚举起酒杯。羡临渊会意,也自几案端起杯盏,二人举臂碰杯。“今年,我们二人变数过多,此事完结后,愿天高海阔,浮游而上。”羡临渊点点头,看着与平日里不甚相同的林楚,心下不免猜度。林楚,可是遇上什么事来? 还君于天下,归吾以自由“怎地如此着急找我出来吃酒?”羡临渊试探道。纵使林楚着急回突厥,也不在这一日两日的,非要寻了今日他忙于看账簿来邀他吃酒。“临渊,我怕是要提前回了突厥了。”羡临渊心中一颤,“怎地如此突然?”林楚没有言语,仰起头,将杯中浊酒尽数饮尽。羡临渊没有再逼问什么,他向来是个点到即止的人,林楚断然是有自己的想法,亦或有自己的难处。也不知这场酒局究竟是林楚陪他,还是他陪林楚。四坛酒下肚,已过了子时。二人喝了不少,林楚已经喝的不省人事,羡临渊倒是没有吃醉。他酒量向来不好,今日见林楚状态不对,更是不敢贪吃。羡临渊是个极度清醒的人,世人都道“一醉解千愁”,可羡临渊却觉得,酒醒后,问题仍旧在,一切都还需要去解决,总不能日日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