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平揉了揉眼睛,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是否是真的。……应该是梦吧。他很想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但不管是沈知意,还是于秀,都是他觉得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人。原平有点恍惚地想,如果这一刻,能够让我永远地留在这里,就好了。要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于秀见他还站在原地,有点疑惑地道:“阿平,你愣着干什么?快坐下来,帮我和知意啊。”母亲看见他还愣在原地,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原平恍惚地走近,脚步还是梦幻的。他落座在沈知意和于秀中间,一边是爱人,一边是母亲,两个人都贴着他,都在做着动作,说着话,无比的真实。沈知意凑近他说话,热气还打在他的耳廓上:“怎么啦,你睡了一个午觉,睡傻了?”原平喉咙发干,努力咽下那种不真实感:“没……没有。可能是站在外面吹了会儿风,我冷傻了。”好像他说的话很有趣似的,母亲和老婆不约而同笑了起来。沈知意把手里新叠好的一个饺子皮交给于秀,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原平的。他惊讶道:“诶,好像还真的有点冷……你不会是感冒了吧?”原平想,家里的暖气没了,我当然冷了。但是这个家里,暖气明明开得暖烘烘的,他身上却还是热不起来,也是奇怪。于秀也转过头来,开口道:“知意和阿平都进屋去,加件衣服。小年轻不要扮俏,感冒了有你们好受的。”沈知意完全是无辜的,被原平“连坐”,冲他吐了吐舌头,把母亲也逗笑了。梦里的于秀远比现实更加温和,对沈知意的态度似乎也不错,好像真正的接纳了他,也把对方当成是自己家里的一份子,关心着他的身体健康。原平被沈知意拉着去了卧室,踏进门的一瞬间,原平愣了愣——这明明就是沈知意和他以前住的卧室。他目光打量了周围一圈,连家具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化,角落的衣物架上还挂着沈知意的领带和西装外套。原平有点眼热。自己好像真的只是睡了一个和平常一样的午觉,醒来之后,爱人和母亲都还在身边。他们三个一起,正在度过意义重大的新年节点。沈知意拿着件黑色羽绒服,递给原平:“老公,你穿这个吧,只穿件毛衣太少了,你手都冰了。”原平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身上是和沈知意同款的黑色毛衣和牛仔裤。两个人站在一起,情侣身份昭然若揭。他又愣住了。他和沈知意结婚这么多年,似乎除了婚戒和结婚证以外,从来都没有什么可以明显证明他们关系的东西。因为自己总是在害怕,总是在顾虑,害怕大家一旦知道沈知意和他的关系,就会有开始说那种“他们俩不配”“原平怎么配得上沈知意”的观点。
可是现在的这个自己,似乎就是这么坦坦荡荡地接受了把两个人的关系展示在大家面前。他不在乎大家怎么说他,也不在乎大家怎么说他和沈知意之间的关系。他也许会想,我和沈知意就是在一起了,怎么地吧!原平默默想着,这个“原平”……远比他自己要勇敢。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够拥有自己拥有不了的东西。两个人穿好衣服出来,又被于秀提醒着洗好了手。三个人重新坐在一起,实行着流水线作业。有了原平这种“大厨”的加入,包饺子进行得很顺利,不知不觉就包了满满当当一大盆。“行了,你们俩歇会儿吧,我来下锅。”于秀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招呼两人给她让块儿地方。饺子的数量远远超过三个人的食量,原平有点疑惑。他不由得问道:“妈……咱们包这么多,得吃到什么时候啊?”“你这话说的,” 好像儿子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于秀瞪了他一眼。“不得给你陈叔和二叔都送点去啊?这小子,光顾着自己吃饱了!”沈知意维护道:“妈妈别怪他,阿平在外面冻了会儿,现在又饿了,哪儿还记得陈叔和二叔呀?”可母亲不是和陈叔他们……原平心里有好多疑问,但没人给他解答。沈知意凑过来,又神秘兮兮地给他递了支笔。“干什么?”客厅的圣诞树上挂着与它画风极其不符的几块红色小木牌。原平盯着这棵树看,脑袋里忽然挤进几个片段——沈知意说,圣诞节就是该许愿的,于是不知道从哪儿买了好多这种红色小木牌,说是可以把愿望挂在圣诞树上。原平看了眼,小木牌上都还是空白的,不知道为什么沈知意空着没写。难道是在等他?果然如他所料,沈知意从圣诞树上取下两块,递给他一块:“老公,我们来写新年愿望吧!听我一个朋友说,他去年就是把新年愿望写在这种木牌上,挂在庙里,很灵验的!”原平看着手里的牌子的背面还写着“rry christas”,明明就是给圣诞节准备的,现在又用来写新年愿望?他腹诽道,而且人家是挂在庙里的树上……和咱们家这圣诞树,能一样?爱人的话说是完全没道理的话也不为过,然而原平并没有计较里面的细节,点点头,接过了沈知意递来的木牌和笔。两个人一起趴在餐桌上写字,身体凑得很近。本来是不需要凑得这么近的,桌子够大,明明一个人占据一角,完全碰不到对方一点,也能够容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