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平皱了皱眉:“下次要小心点。”他走进卧室,想给母亲拿个创可贴,谁知道卧室的地板上也都是血迹,场面很骇人,地板上都是杂物,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床头柜的抽屉被拉开来,原平一眼就看见了自己之前放在这里的医药箱。他有点困惑,母亲做菜把手切伤了,到卧室来是找创可贴的吗?可是既然医药箱正好就在这儿,为什么她不给自己处理一下呢?情况紧急,他也没细想,赶紧从里面找出创可贴给于秀贴上。做完这一切,他抬头叮嘱母亲:“妈,你眼睛不好,要不还是不要切菜了吧?我明天给你请个阿姨,让她每天给你做做饭,好不好?”于秀没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因为受伤了,她脸色苍白,话格外地少,让原平有点不自在。沉默的时间越长,原平越坐立不安。过了片刻,他又开了口:“妈,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母亲今天实在太过于奇怪——对他完全不欢迎的态度,反常的沉默,食指上的伤口,还有遍布卧室的血迹……女人被原平的问题给唤醒,醒过神来,刚才眉眼间的Yin郁一瞬间消失不见。她冲原平笑了笑:“阿平,你来了?”明明是母亲给他开的门,进来这么久,她却好像才刚刚反应过来原平的存在。原平察觉到一丝诡异,但没开口,只是朝母亲点了点头。他来的时候就打了电话,说不会在这里吃午饭。沈知意还在家,原平放不下心来,而且还要赶回去给人家做午饭吃,在这里呆不了太久。知道儿子不会留在这里吃饭,于秀却做了满满当当的一桌。有鱼有rou,是平常都不多见的丰盛,而且其中很多菜都不是他们母子俩喜欢吃的。就比如这道清炒豆芽——于秀不爱吃豆芽,从小被她的饮食习惯影响,原平也不太爱吃。倒是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家里的餐桌上会经常见到这道菜。原平觉得更加不对劲了,但不敢开口。母亲今天的一切表现都太过于反常,处处透着诡异,他只好更加谨言慎行,防止自己哪里刺激了她。被母亲要求洗干净了手,原平把厨房里剩下的几道菜端出来。这下本来就不大的餐桌彻底被占满,堪堪够再放下三套碗筷。原平犹豫道:“妈,我今天……可能不能留下来吃午饭,他还在家里等我呢。”于秀好像没听见,径直坐下,给原平的碗里夹了一片笋干。“阿平,快坐下来吃饭吧。” 看原平站在原地不动,她催促道,“再不吃菜都要凉了,快坐下。”看母亲这副模样,原平不敢再反驳,只好坐在那儿沉默地吃着。
于秀给自己舀了一勺汤,淡淡开口:“菜做多一点,就好像吃饭的人多了似的。人多,就热闹,我喜欢热闹。”原平听她这么说,心里不好受:“妈,你别这么说,我一有空就来看你。”“啪”的一声,汤勺被甩回碗里。于秀打断他:“看我?我看你怕是都要把我忘了吧!一天天的,就只知道守着一个男人过活。”又来了,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婆婆和媳妇儿的矛盾似乎是个经久不息的热门话题,原平以前不理解,现在他自己被夹在中间,感受除了无奈就还是无奈。于秀的态度,原平怎么想都想不通——沈知意和她接触又不多,两个人之间理应没什么矛盾,可她就是横竖看不顺眼自己的爱人。母亲总是执着于向原平证明沈知意不如看起来那么好,像是为了说明这种男人不配让原平喜欢,应该趁早放弃他。原平此刻坐着,觉得心累,也不想开口。重复的解释他已经说了太多次,于秀一直不理解也不接受,那两人就只剩下无话可说和不欢而散。女人冷哼一声:“他呢?”原平心里叹了口气:“在家。”于秀把筷子搁下,口气变冷:“看来是故意不来看我。”“妈。” 原平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也跟着放下筷子。他无奈道:“阿沈昨天发高烧,今天早上才刚退一点,人都站不直,怎么来看您?”原平腹诽,再说了,就您对他那个态度,我也不敢把人带来啊。见于秀的脸色还是不好,原平劝说道:“他到底哪儿得罪您了?我是真弄不懂。妈,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回去让他改还不行吗?”于秀半天没吱声,原平以为她是挑不出沈知意的刺了,放下心来。却又听母亲突然开口:“阿平,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我就知道,这些同性恋没一个是好东西!”原平听于秀这么说,心里就生气:“您能别这么大偏见么?那我还是同性恋呢,我和他都结婚了!那在你眼里,我岂不是也不是好东西了?”他不指望母亲完全接受他的性向,但也没办法听自己最亲的人当着他的面抹黑沈知意。他知道爱人和自己一样,对亲近的人总是最在意的。如果沈知意在这里听见于秀对他的评价,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会有多难过。所以在原平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他就想尽量护着沈知意,不想听见母亲无缘无故说自己爱人的不是。如果沈知意真的有哪里对于秀不好,原平绝对不会偏心。但关键就在于媳妇儿没做错任何事情,母亲说不出个所以然,只会一味地辱骂,原平听了心里就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