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执的好不仅体现在对江勉一个人好,而是对江勉身边所有的人都很好。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同事,所有人都被他爱屋及乌的关心着,但凡是他们出现在江勉的聚会上,苏执一定亲力亲为的招待,绝不让任何一个人受到冷落。这样好的人,康波想,他不该受到江勉的冷遇。“或许您也可以尝试着对夫人好一些。”江勉疑惑:“难道我对他还不够好吗?”但凡是苏执说过的话,他从来都放在心上,亲力亲为,这难道还不算好吗?“对待宠物的好和交付真心的好是不同的。”说完这句话后,康波自觉不妥,赶紧找补,“总之,您和夫人之间的事,您自己看着办,我们这些打工的也给不出什么很好的建议。”江勉却仿佛被这句话点醒了一般,开始认真思考起来。他对苏执确实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极尽宠爱,但却从来没有真正交付过信任。正如他从未与他坦诚过自己与沈嘉禾的那段往事,只会一个劲的往对方的伤口上撒盐,告诉他自己究竟有多爱沈嘉禾,却从未告诉过苏执,他对自己而言同样很重要。如此看来,他对苏执确实不够好。所以今后,他会学着改变,对他更好一些。 往事如烟(七)吵架的事被一揭而过了,两人又像平时一样相处起来,大家默契的没有再提同学聚会那天的事,也小心翼翼的避开沈嘉禾的名字。但是不提,并不代表苏执就不在意了。他给了江勉足足一周时间,期待着他能和他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但是对方依然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办法,苏执决定自己亲自去会一会沈嘉禾。平心而论,他对沈嘉禾的印象并不算坏。高中时期,沈嘉禾的家事在整个高中闹得沸沸扬扬,掀起一阵捐款热chao,大家都很乐于伸出援手,高高在上的施舍给这个可怜的人一点爱心。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也很同情对方。但沈嘉禾再如何凄惨,总有一个人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身边,那就是年少的江勉。他总像太阳一样挡在对方面前,替他挡住所有恶意的嘲弄和伤人的玩笑,将他小心翼翼的保护在羽翼之下。沈嘉禾的确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可他唯一拥有的那样东西,却是苏执做梦都想得到的。
于是苏执一边同情,一边在心里忍不住的嫉妒。在某些幼稚不成熟的时刻,他甚至会想,如果遭遇悲惨境地的人是自己,那么江勉的目光是否也会像停留在对方身上那样,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久而久之,这份畸形的暗恋就吞噬了他仅有的同情,他开始讨厌那个瘦小的影子,讨厌他Yin魂不散的缠绕在他心爱之人的身边。越是看见他们如何依偎在一起,像两只受伤的小鹿一般互舔伤口,他就越是嫉妒。嫉妒自己只能作为他们彼此眼中的背景板,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观测他们的生活。现如今,这份嫉妒之火穿过时间,来到现在,依然生生不息的燃烧着。在沈嘉禾没有回国之前,苏执还能从容不迫的告诉自己,他和江勉之间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真正的夫妻。但现在,沈嘉禾回国了。他再也没有理由欺骗自己,更做不到继续无动于衷下去。听说沈嘉禾回国后自己开了一家画室,教小朋友画画。于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苏执独自一人来到了那家画室。苏执从小跟随母亲苏雪学习国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看不懂西洋油画。或许是艺术家之间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心灵感应,顺着长长的走廊,他第一眼就被一副巨大的画框吸引了全部注意。画中是一片荒芜的草地,阳光被乌云层层蒙住,只有一点微弱的光透过云层照射到草地上,唯一的一抹绿色给了一颗平平无奇的野草,野草蓬勃生长似乎想要努力汲取阳光,露水挂在叶尖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却被画师用画笔定个在那悬而欲坠的一刻。画中笔触生机勃勃,可不知为何,苏执却莫名觉得,这幅画的主人似乎已经郁郁已久,不得善解。他的目光迟迟未能从画中抽离,甚至连周围的人叫他都没能听见。沈嘉禾很早就从玻璃门内看见来势汹汹的苏执,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江勉的妻子。但之前,他只从谢少堂给他的照片中看见过这个脸上洋溢着幸福光彩的人,并未见过真人。苏执一看就是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富家少爷,他收到的的爱很多,所以富余更多,足够分给身边的人。江勉和他在一起,很幸福。苏执前来找他的目的,不必说,沈嘉禾也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对方所有质问的准备。但没想到那头来势汹汹的小狮子在刚刚进入画室的时候,脚步就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那副画上。那是他被谢少堂带出国后,在地下室里画出的第一幅画,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它很美,对吗?”沈嘉禾的脚步很轻,又或者是苏执盯着那副画看得太入迷,压根没有听见对方靠近的声音。直到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才恍然回神,看见自己想要找的人竟然已经站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