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南自然不会错过,她就是要当面和她的好叔父谈谈。许江宸去卧房换了身衣服便准备去书房,崔梓和替他整理好衣领:“卿南这孩子真是命苦,昨日去京郊赴宴居然遭人刺杀,阿宸……”许江宸握住她的手,“不要担心,我会派人查清楚的。”崔梓和看着自家郎君略显疲惫的眉眼:“嗯。你还要去书房吗,不然歇息吧。”“不了,我还有要紧事。”“那好。”许江宸又安抚了一会儿她的情绪才离开卧房,但还没走到便看见里面的悠悠烛光。是谁?许江宸心里已有答案。许卿南坐在书房的另一边,静静地看着推门走进来的叔父。“卿南,夜既深了怎么还不睡,待会儿生病就不好了。”许江宸露出关怀的模样,许卿南叹道:“叔父多虑了,侄女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怎么还会害怕生病呢。倒是叔父,怎么现在就匆忙赶回来了?”她话里有话,许江宸沉默着走向书桌,缓缓坐下:“昨日的事,我会好好查清的。”“袁衡死了,叔父知道了吗?”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许江宸手却不自觉颤了一下:“猜到了。”“此事,叔父知情吗?”她的眼神异常冰冷,他们自那一夜的谈话后关系本就已经是降至冰点,而今这一件事 怕就是个开山斧,要直接劈裂二人仅剩的叔侄之情。“我说我不知,卿南可会相信?”许江宸一开始的确不知情,上面一封急信调他去京外找到袁衡,第一次长宁公主府的刺杀他也是事后得知,被调走之前他也对景云庄的谋划一概不知。如今国公府有意架空他,他现在在崔党内部也是如履薄冰。“叔父曾说您不会害我,我相信了。”许卿南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头上还别着一朵白花,那会让她时时刻刻想起死去的桃夭。许江宸攥紧手中的毛笔,他何尝不知自己也伤害了她。“叔父,您能告诉我,在此之前崔党对我的计划吗?”叔父曾说他身不由己,她当时以为是皇家逼迫,如今看了,其实是崔党另有谋划。“交易和Yin谋,都有。”许江宸双眼猩红,他摇摇头,“这是一场局。是崔党想要让你永远没有查下去的可能性。 ”“所以您拉我入局也不是所谓的要保护我,对吗?”许卿南的每一句话刺痛着自己和面前的男人,“你只是为你自己的前途和地位,是吗?”见许江宸一言不发,许卿南情绪罕见的激动起来:“不想让我查,就让我老死在北境不行吗?为什么要骗我到天启?想杀我,就在北境了结我啊,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让我死在这座不属于我的城里!”
她看着这个一开始说要照顾她,把她当亲人的男人,眼中满是失望。“许卿南,你太天真了!”许江宸几近发怒似地看着她,“你以为这个局是我一己之力设的吗?你知道有多少党派牵扯其中?我说过,你在北境同样不安全,你也绝不可能安安稳稳地在北境老死!”“为什么!”“因为,有人想要你查。”许江宸的眼中忽然带了几分怜悯,这种感觉让许卿南并不好受,“你还不明白吗,这个局,就是那几党人为了彼此之间的利益争斗而设下的,你和当年的旧案都是其中关键。”许卿南这才明白,原来她所失去的、经历的,都只是因为做了这一枚悲哀的棋子。许江宸想了又想,似乎在想该不该告诉她,最后还是开口:“而且,一开始并不是我主动要邀你来天启。”“什么意思?”许江宸摇摇头,不愿再说。她猛然想起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她永远不会怀疑的人。“不…不可能!”许卿南不可置信地摇头,“这……怎么可能!”她跌跌撞撞地离开书房,许江宸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的悲伤更甚。卫虞回来的时候,许卿南已经在床边靠了许久。见他来了,檀筝无声地摇摇头,卫虞顿时明了。他刚要走,忽然被一道沙哑的声音叫住。“卫叔,我有事要问你。”卫虞左眼皮莫名跳了一下,他回过身:“郡主请说。”许卿南那双淡漠的眸子望着他,她似乎非常冷静,眼中却有着隐隐的绝望:“四年前,隆德四年,你在哪里?” 高烧隆德四年, 许卿南十三岁。那一年好像发生了许多事情,许卿南脑袋晕沉沉的,努力想要回忆起更多。可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卫虞曾和她说过, 他是在四年前接到了保护她的任务。“郡主……”卫虞面色有些凝重, 他沉默着, 卧房中静可闻针。许卿南不看他,却颤抖着声音:“我再问一遍,你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在哪里?”檀筝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卫虞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少女。“四年前,小人在…北境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