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处,陆伶红着眼,焦急地询问急色匆匆的禁卫。“还没找到么!”她随手抓住路过的一年轻侍卫,开口问道。赵德见了,轻声上前,从婢女手里拿了件银灰色的披风,缓缓盖在她肩上:“公主切勿担忧过甚,仔细您的身子。”“殿下他武功盖世,可以一敌百。这世间没几人能是他的对手。”他们已得知最新的消息,知陆霁与虞家小姐一同消失,也知他们或与江南悍匪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暗地里虽对二人关系好奇不已,可没人敢在这时将内心疑惑提出,只待找到二人后再细细盘问。陆伶点头,因他的话,面上的惶惶减轻了许多。她紧握住手中的嫣紫色荷包,长长的指甲陷了进去。赵德清楚,里面放着的不是他物,而是一枚小小的香囊。那香囊是昔年先皇后随身佩戴之物,据说是寻高僧做过法的,能避凶佑吉,灵验得很。先皇后去世后,这香囊便到了陆伶手中。陆伶对它视若珍宝,除沐浴外,从不离身。公主如此行状,应是心头极不安吧。赵德微不可见地摇头,垂下身、子,和她一同等待最新的消息。众人愣神间,却见遥远的山头一侧,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将天光映入白昼。到了后半夜,忽然下起雨来。天好似个巨大的漏斗,暴雨倾盆而下,伴着电闪雷鸣,呼啸着席卷着大地。猛烈的山火因着这场雨,渐渐熄灭了。林间的地变得shi滑落不堪,人一个不注意,双腿便陷入了泥地里。陆霁一行人,迎着雨艰难前行。狂风吹面,耳边唯有“隆隆”雷声以及枝叶颤动的声音。离得远了,便听不清身边人说话的声音。从天上看,几人渺小地似是团墨点,经雨一浇,便能糊成一团。虞行烟擦擦脸上的雨水,努力睁大眼辨认前路,长睫shi漉漉地贴在眼下。身下,是男子宽厚有力的脊背。因只隔着一层衣服的缘故,虞行烟双手能清晰感受到一股滚烫的热意。耳侧传来男子清浅的呼吸声。虽背上负了一人,但陆霁行动却仍比后头的三人快了许多。他不时回头看看身后几人,以免他们走失,而后沉眸,双手紧握女子膝上,将背上之人往上托了一托。明知这样做是为了防止自己掉下来,可虞行烟的脸色仍是不合时宜地红了。她胸前的柔软紧帖男子的脊背,随着他的走动,不可避免地和陆霁有了近距离接触。她直起身,正欲拉开些距离时,耳边传来男子不满的斥声:“别动!”
虞行烟乖觉地俯身趴好,不再动弹。她不是没想过自己走,可这副身子娇养惯了,走上会便气喘吁吁。雨天泥土软烂,在虞行烟第三次将镶着粉珠的绣鞋陷入土里后,男人终于忍不住了。不顾她的意愿,强硬地将她背在肩上。虞行烟挣扎无果,只能由他去了。“殿下,还要多久才能到呀?奴婢真的走不动了。”绿翘气喘吁吁地问道。她抹了一把脸,停在原地。双腿如灌铅般沉重,脸上的汗和雨水交织在一起,形容狼狈。虽才认识不久,但同行一路后,她对陆霁的态度亲昵了许多,隐隐有把他当主心骨的架势。陆霁动作一顿,抬眸往前方瞧去。到处是浓郁的、墨绿色的树,隐在雨夜中,令人难以分清方向。脚下,雨水已从靴上漫了上来,一寸寸地往上爬。河边的水变得浑浊,往水中望去,不时便能发现里面飘着的动物尸体,偶尔能见到双人合抱方能举起的巨石。不能再往下走了。从水面看,半个时辰后,大量泥土便会被洪流卷走,朝山脚奔涌而下。陆霁在西北领兵时,曾亲历过几次。其时地动山摇,土崩水出,浊流携势而来,巍巍然惊起滔天巨浪,淹没了沿途的村庄、农田,将参天巨树连根拔起。见者无不肝胆欲裂,两股颤颤。若这雨一直下下去,他们结果难料。陆霁凝眉远眺,沉yin几息,方指着一处小径道:“从这儿走。先寻个避雨处。”顺着陡坡而下,行了百米,众人便到了一处低矮的山洞旁。洞口直径恰巧可容一人通过。陆霁放下虞行烟,微弯着腰,将身子探进洞内。山洞口小腹大,视线内,除了一些杂草外,别无一物。脚下青苔shi软,陆霁小心缓行,见没有危险,挥手让他们跟上。几人依次进入,等进得洞内,方长舒口气,瘫软在干草上。连续赶路,又时刻处于担惊受怕中,众人的神经早已崩到极限。好不容易可以歇脚,俱无力躺倒。也是到了此刻,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肌体酸痛。“哎呦,我可许久没吃过这样的苦头了。”虞沉脱下靴,将其中的水倒出,而后揉着酸软的臂膀,低声呼痛。他龇牙咧唇,神情夸张。绿翘瞟他一眼,双手拧着衣侧下摆,待它不再往下滴水后,慢慢地走到石室中间。那里,韩光刚用打火石燃起了一堆篝火。虞行烟接过陆霁从外头捡回来的长树枝,搭出了个简单的落地晾衣架,吩咐众人将外套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