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光仅是闻到味道,便觉胃口大动,狠狠吞咽了几下口水。陆霁知他饿得紧了,拿起竹筷,先夹了一筷凉菜。动作说不出的好看。韩光见状,也拾筷去尝。果然如自己想象中一般美味。他龙卷残风般地吃了几碗米饭,胃中烧心般的痛感方减轻了许多。虞沉从绿翘那里得知二人身份,再面对时,对他们的态度比之前恭敬许多。见韩光的碗空了,热情问他是否需要再添一碗。韩光摆摆手:“饭做得很香,多谢兄弟款待。”。陆霁也停下碗筷,切回正题,问道:“关于那只花虎,不知虞姑娘考虑得如何了?”酒足饭饱,也是时候谈正事了。虞行烟胃口不佳,晚饭只吃了几口。听到他的话,神情一松,笑道:“殿下之前对行烟有恩,行烟正愁没有机会报答。殿下想要这只虎,拿去便是。毕竟我要它也无甚用处。”陆霁摇头:“当日之事,举手之劳而已。你莫将它挂在心上。”韩光也搭话道:“虞姑娘别见外。殿下他—”话还未说完,他忽然感觉头晕沉起来,挣扎一番,竟直直从凳子上滑落了下去。厅内几人都被这一幕唬了一跳。陆霁霍地站起身,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盯着虞行烟,右手不自觉地扶在了腰间佩戴的刀上。虞行烟也被这一幕惊了一把,她想说什么,可刚起身,便觉眼前似乎起了白雾,世界也似在翻转,头一歪,也晕在桌上。绿翘伸手去扶,刚走两步,便觉双腿绵软,如行云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再看其他人,各个如被抽了脊髓般,萎顿在地。一时之间,场上竟只剩下陆霁一人清醒站立。翠影进来时,见厅内之人或昏迷不醒,或筋骨酸软,不良于行,失去反抗能力,终放下心来。绿翘见她行走无虞,又惊又喜,锤锤自己的大腿,急声道:“翠影,快把我扶起来。庄子里出事了!”翠影不吱声,只摆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是前所未有的陌生。绿翘心里一惊。脑海中电光火石,将事情串了起来。方才,她去小厨房催菜,见虞沉和翠影也在那里。见她额上因行走急而有了些微汗意,翠影主动关心道:“绿翘姐姐,我做了些糕点,你先垫垫肚子。离咱们用饭还早着呢。”他们干的是伺候人的活计,每回都得等到主子们用完餐,才能将就着吃些冷菜。为避免侍立时因腹饿生出丑态,惹主子不喜,他们多会选择在上菜前吃点菜肴。翠影的提议算是日常惯例。
虞沉手里捧着块冰镇凉糕,边咀嚼边含糊不清地劝她:“这糕点又甜又糯,入口即化,比起云馐坊也不差多少。你要不也来一块?”云馐馆是京城有名的糕点铺子,因口感好,颇受百姓追捧。虞沉这样说,看来味道确实是极好的。绿翘到喉头的拒绝就这样被咽了下去。在翠影期待的目光中,她连夹了两块凉糕,待腹中鼓胀方才停下。一定是凉糕的问题。绿翘咬唇,挣扎着想要站起,可腿上依旧使不上力气,反而让自己更显狼狈。她焦急地环视四周,见除了试图起身的虞沉外,其余人都失去意识。四下安静。“庄子上的护卫呢?”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会没有惊动一个人。绿翘惊怒交加。“你说他们呀。”翠影脸上露出了个嘲讽的笑容,“一群酒囊饭袋,只能给主人家看家护院。别指望他们了。”话音刚落,十来个面蒙黑布的年轻男子抬脚走了进来,腋下各夹着两个陷入昏迷的护卫。他们把护卫往地上一放,堆叠成小丘,便恭敬地立在两侧。紧随他们进来的,便是吴江。见翠影已经得手,他抚掌大笑:“还是你聪明。不然今天就要出纰漏了。”半个时辰前,翠影思忖着眼前困境,灵机一动,重新拟定了计划。她回了自己的屋里,从包袱里翻出了线人留给自己的一封药,把药下在了糕点上,又拿去给小厨房的众人分食。也是老天助她,虞沉和绿翘竟也来了此处。在诱导他们吃下软糕后,翠影的心放下一半。另一边,吴江得了她的吩咐,贴着墙根来到了后院的院墙处,拾起一摞荒草,悄悄点燃。这是几人原先定下的暗号。如若今晚不能一举成功,便以燃烟为信,到时自会有帮手出现。在庄上巡逻的护院自然也注意到了小院里起了浓烟,疾奔而来。刚进院子,便发现在院墙的一块塌陷处,几个身着劲达的男子正匍匐而出。两队人马短兵交接,杀作一团。庄上的护卫一交手,便知自己不是这些人对手,且战且退,包围圈越缩越小。力乏之际,为首的黑衣首领忽从怀中掏出一把白沫,撒向空中。护卫们躲闪不及,纷纷中招。不过片刻,便都瘫在原地,失去反应。见平日里的兄弟都如烂rou般被扔在地上,虞沉心里一紧,额上青筋暴出,质问道:“翠影,当年若不是姑娘大发善心,你早被你父亲发卖到娼馆里了。姑娘如此待你,你便是这般恩当仇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