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出于哨向搭档细则,又不能明确向旁人告知哨兵领域情况,他瞟过一眼喻沛,只好微笑称是。他们从正大门出来这一路,遇见的警员大多都会主动跟阮筝汀打招呼,“小阮”“阿雀”“小筝汀”叫了个遍。“你跟他们挺熟的。”喻沛一手搭着他肩膀走,没什么表情道。阮筝汀有点不好意思:“我正式来这里的 战后应激塔沃楹政务大厅,地下图书馆。这里比修黎放文献的休憩层大上十倍不止,书柜密密麻麻的,放了整整三层楼。阮筝汀正按电子索引找书,听见有人乐呵呵地招呼道:“小阮,今天休假呢。”他怀里还抱着一摞,闻言略显困难地转过身去,调整过姿势,歪头看清来人后笑弯了眼睛:“西蒙老先生,日安。”
同时左手总算摸到书籍的收缩按钮,把文献压成了数张薄薄的模拟纸。西蒙注意到最上面的译名,有些意外:“你对特殊人类Jing神障碍感兴趣呀?”阮筝汀摩挲过纸张边缘:“这个嘛——”这得从三天前那场调试说起。那天他以一顿能吃但难吃的烩菜,艰难说服了某位嘴毒但被黑暗料理毒傻的哨兵。后者捧着水杯,拧着长眉,估计是怕拒绝后被心怀不满的向导直接毒死,皱着张俊脸,生无可恋地答应再次同他一起进去。领域内,固态的胶状水体变稀了些,偶尔会游过几尾怪鱼,速度很慢,大小不一。阮筝汀第一次看清它们的样子,尖利牙齿,灰蓝鳞片,偶鳍像是炸开的层叠花瓣,尾鳍却又细又长,整体看着很不协调。他们依旧没见着尸体,向导后来走累了,哨兵便撕出一片空地来,与他背对背坐着。阮筝汀木了一会儿,问:“你在领域里也看不见吗?”其实能看见,但是断断续续的,跟电子设备闪雪花屏似的。喻沛怕他更烦,便顺着道:“嗯。”“这是心盲,没救了,”阮筝汀犯困之际,开始胡说八道,“打明天起当个花埂诗人好了,正好米莉nainai家缺个宣传。”喻沛没应声。阮筝汀打了个哈欠,揉过眼睛往后靠,猝不及防直接摔在了地上。“喻沛?”他心跳空了半拍,单肘撑地,猛地折身向后看去。身后空无一人,四周安静得像坟场,满目锈绿里,隐约响起粘腻的嘬食声。阮筝汀后脑发凉地爬起来,如临大敌,死死盯着前方。深处有东西在动,连带着那片水体都在轻微晃荡。少顷,渐渐变大的嘬食声里,有具僵冷发胀的尸体被鱼群拱了过来。阮筝汀拧眉认出什么,不由睁大眼睛——枯草黄的短发,脸上霉腐以雀斑为中心向外扩大,半边身体都被吃空了,破烂作战服间,露出嶙峋发灰的骨架,上面附着一簇簇的菌状络丝。阮筝汀脸都白了,向后挪过半步,难以置信,以气音艰涩唤道:“成……成蕤?”这片水体小范围一炸,鱼群呼啦惊散开去,搅混的浓绿里,那具尸体的眼珠突然动了动,迟缓地转过来盯住他,几秒后,向后掉出了眼眶。眼珠滑进腹腔,形变的鱼嘴正往回缩,未几,烂掉的颅腔里钻出条鱼,摆尾窜远了。阮筝汀手脚发僵,欲跑之际,直接被身侧同样慌不择路的鱼群撞出了领域。他昏昏沉沉,自我消化过一整晚,第二天神思不宁,切菜伤到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