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吞吞地哦过一声,颇有点耿耿于怀地问:“为什么要弄晕我们?”“控制场面。”喻沛语气平和,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下次不要说是从前线回来的,平民会恐慌。”阮筝汀学着他的口吻:“喻队也要记住,id卡信息一年一检,是从五年前开始推行的。”喻沛:“……”等能听到其他人声时,阮筝汀拍过喻沛肩膀,示意对方将他放下来:“谢谢。”凌晨航班数量相对较少,但人依旧很多,他排斥人流密集的地方,不自觉地渐渐贴着喻沛在走,同时络丝下意识显现,缓慢绕上了对方的裤脚和衣摆。喻沛似有所觉,瞟过一眼,没有出声提醒。他们并肩穿过吵嚷的大厅,走出大门后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两人都对平崎港不甚熟悉。喻沛已经很多年没有从这里辗转前往任何一个生活星区了,而阮筝汀,除却小时候,这是他 所谓闹狐阮筝汀唤醒终端,刚准备再搜一搜住宿,就听喻沛在旁道:“这边。”哨兵开着地图导航,领着焉耷耷的向导,穿过五光十色的街区,路过千奇百怪的观赏飞艇,遇见形形色色的商旅,以及憨态可掬的机械宠,一路走走停停,周遭渐渐冷清,最后在某个偏僻巷尾找到间旅舍。外观古朴典雅,与四周格格不入。一扇对开木门,门脸高高窄窄的。巴掌大的鸟头铺首,喙衔门环,其上浮雕着一只狐狸,头尾盘绕状,Jing巧灵动。阮筝汀抬头一看,单只灯笼旁,映衬着一块很是古拙的牌匾,纹理秀致,俊逸小楷写着“祈安”。喻沛伸手按上门环,铺首上的鸟瞳乍然一亮,传出锁舌弹开的动静。推门而入,里头是条窄廊,两侧壁灯在人身前半米处萤萤亮起,又在走过后悄然熄灭。他们穿过走廊,挑过竹帘,拐进古色古香的前厅。三面书墙,入眼是四扇小轩窗与三米宽的及顶屏风,其后摆着套竹制靠椅,当中有个人侧对门口翘腿而坐,姿态慵懒闲适。他顶着一头稍显疏狂的狼尾发型,听见响动头也没抬,抬臂曲指,随意往屏风上一敲。
其上山水画倏忽消退,各类型房间余量、价格及入住须知逐字陈列。阮筝汀的目光被他身后靠墙处的猫爬架所吸引,那玩意儿最上面被改成了鸟巢,不lun不类的。巢里窝着只灰蓝背羽的游隼,睡得昏天黑地,右翅展开搭在巢沿,羽毛乱糟糟的,却有茶色的毛发从翅膀和巢沿间的缝隙间支出来。阮筝汀不由停下了步子。那簇发毛突然动了动,滑下来一截蓬松的大尾巴,而后翅膀被微微顶开,探出个毛绒绒的狐狸脑袋。小家伙睡得糊糊迷迷的,盯着阮筝汀打了个哈欠。旋即游隼撑开眼缝,眸光幽深,自上而下锁住了这位陌生的向导。——是两只Jing神体。屏风转为透明,男人似有所觉,手指从书页上移开,抬头望来。恰好喻沛展臂揽过不知何故呆愣着的阮筝汀,侧身切断了游隼视线,开口唤道:“安叔。”是名看不出具体年岁的中年男人,浓眉深目,双鬓却已泛白。Jing神体见状又把自己窝回去,翅膀调整位置,重新一搭,盖住了狐狸的脑袋。那男人合上书册放至一旁,边调整着眼镜度数站起身来,认出喻沛后展颜大步走来,左颊浮起个深深的酒窝,“阿翡,可真是好久不见!”喻沛迎上几步,与之拥抱过后乖巧笑道:“要打扰安叔两天了。”“求之不得。”男人神色惊喜,半握着喻沛肩膀看向他身后,“这位是——”“搭档,阮筝汀。”喻沛把向导拉上前,同两人简单介绍过,“旅店老板,以安。”“安叔。”阮筝汀笑,下意识跟着喻沛唤道。接下来便是他最不自在的熟人话家常环节,他困顿又疑惑地想,喻沛这么一个平日里能静则静的人,为什么总能和人相谈甚欢。或者,只是同自己待在一处时不爱说话。他垂头捧着水杯,没忍住打第三个哈欠时,以安终于把两人催去睡了。阮筝汀如蒙大赦,随便找了个门口没亮灯的房间,刚想刷id卡。喻沛脚步未停,错身的间隙,探指轻敲过他手臂,淡声道:“二楼。”阮筝汀不知所以,垂手慢吞吞跟上去。木质楼梯,带着树皮,个别踩上去甚至会吱呀作响。充满野趣,不过在凌晨有点别样的风味,简称慎得慌,阮筝汀搓了搓胳膊。喻沛挑好间房,刷卡推开门,就着单臂挡门的姿势侧过身,对阮筝汀往里歪了歪头。后者向他睇来不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