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沛戴上睡眠眼罩前提醒道:“等进了平崎,对外通讯和网络才会恢复。”阮筝汀五指一拢,头歪向舷窗,闭着眼道:“我知道。”结果这人就这样睡了一路,差点落枕。落地时是当地时间晚十点多。阮筝汀还没醒透,是被喻沛领着下星舰的,出闸口前才想起来拉住人问:“要浅链调整五感吗?”“不用。”喻沛边说边从随身背包里翻出管向导素,十分熟练地给自己补过一针,“我习惯了。”通道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没有了隔音材料,各类声浪如有实质,几乎是迎面扑到两人身前的。哨兵和向导的出站口在不同的位置,暂时分别前喻沛拉上兜帽,确认道:“6号门?”阮筝汀眼睛不离终端屏,手指敲得飞快:“嗯。”二十分钟后,阮筝汀扫过身份id卡出站,寻了个人少的地方贴墙站着。未几,见有只耳廓狐自扶梯口探出头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他稍一伸手,那Jing神体就撒丫子跑过来,眯着眼,大耳朵微微往后撇着。“瑞秋。”阮筝汀弯腰,探指点了点它的脑袋。“没大没小,”那位转过扶梯口的女性向导鬈发浓黑及tun,额间缀着剔透玉饰,气质妩媚,瞳色苍翠,姿若海妖,“叫妈咪。”“杰瑞德女士,”阮筝汀弯弯眼睛,俯身同她行过贴面礼,轻声说,“你与我的临时收养关系,在我成年时就自动取消了。”瑞切尔翻白眼,塞过去一瓶药,没好气道:“行了快走吧,和你家哨兵去迦洱弥纳养老。”阮筝汀闻言动作一僵,表情复杂,一时不知道先反驳哪个说辞。“我说错了吗?”瑞切尔把耳廓狐从他裤腿间扒拉下来,抱进怀里,揉着耳朵,“朵朵短讯里说,你都快把人家裹成毛线球啦。”“……”阮筝汀干笑一声,硬着头皮转移话题,“您同朵向是忘年交啊?”“她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瑞切尔促狭地乜他一眼,“正儿八经算起来,你要叫她姨。”阮筝汀讶异。“她喜欢和小年轻待在一起。”瑞切尔看过时间,又拍拍他肩膀,“行了,我真要登舰了。”“原来您不是专程来接我的啊。”阮筝汀半垂着眼睫说。“阮先生,主治医师并不负责为患者接机。”瑞切尔不吃他这套,拿话涮完人,抚过耳发,施施然走了,“我得去塞肯,没事别给我发消息,收不到。”阮筝汀视线跟着她,敏感地问:“前线到底出什么问题了?”“照顾好自己,”瑞切尔回眸盈盈而笑,一副“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的表情,举着耳廓狐爪子冲他挥了挥,“再见啦,小筝汀。”实话实说,自打月测过后,阮筝汀对告别语有点Yin影。
“再见。”他轻轻回道,“一路平安,瑞秋。” 意外插曲阮筝汀询问过喻沛所在位置,干脆顺着地面导视走到了相应的出站口。他在附近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打着哈欠登录购票平台,沉痛地发现,最近一班去往迦洱弥纳的飞船居然要后天一早,只好退出来找住的地方。平崎的住宿很是紧俏,他翻过好几页,发现有空房的寥寥无几。不是那种位置偏远设施奇差的,就是装修风俗极其古怪,活像某种教派祭坛的。有人走到椅背侧后方的位置站定,行李箱滑轮的声音同时停下。阮筝汀以为是喻沛过来了,些许郁闷地汇报道:“我们要在这里逗留两——”他边说边侧过身仰头看去,目光在看清身后人模样时,齿间的话音莫名断掉了。是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与喻沛身高相近,偏瘦,戴着副细框的金丝眼镜,双梁白片,通身气度斯文温润。他低头翻看终端,察觉到他人长持的视线后微微抬眼。两人目光交在一处。那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极浅,隐隐透着股无机质的冰冷来。阮筝汀觉得此人甚为面善,一时盯得近乎有些无礼。男人眼中流露出轻微的不解,但依旧友好地朝他点头微笑。两边眼尾弯起来,眼角延出细小的、弧度柔和的皱纹,于是眼瞳里的冷凝和漠然被中和成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度,令人心生亲近。“抱歉,”阮筝汀垂眸,假作郝然一笑,“认错人了。”男人没说什么,浅笑过后便背对着他坐下了。阮筝汀被这笑容惹得有些不舒服,他起身往回走,打算去出站口外等人。平崎作为星区间商贸的重要交通枢纽之一,进出港口时都会进行一次身份核检。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2622年某位特级哨兵Jing神海突发陷落,造成过重大社会影响。阮筝汀找过去时,安检队伍刚好排到喻沛。大抵是港口人员过多情绪过杂的缘故,向导素难以完全过滤所接收的无效信息,哨兵眼里藏着些不耐烦。他将行李依次放上传送带,而后调出id卡,站到了检测门内。阮筝汀瞧着传送履带,等着在这头接行李箱,余光却捕捉到检测门内光线一闪,指示灯转变为红色,有机械女声肃然响起——“警告,查询不到数据库相关信息。警告,查询不到数据库相关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