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慎思摇了摇头:“我不想参与这个项目了。”南初的午餐时间很短,她没有午休的习惯,吃完饭便又开始工作。通常这个时间,她会开始处理一些不需要员工配合的文件,直到正式的上班时间。下午两点半,南初拨通内线电话问秘书:“和美矢的会议预计什么时候结束?”因为南初今天对美矢的过度关注,秘书早已提前做了了解,这会实时联系了与会的同事,快速回复道:“进行得很顺利,已经接近尾声,预计再十分钟可以结束。”南初挂了电话便拿起了手机。她觉得自己该和图慎思有一场正式的沟通了。两次偶遇,两次异常,每次都需要别人来向南初解释,尽管南初承认这两个别人和图慎思相处的时间要比她长得多,但南初还是觉得,事情本不该是这样。她和图慎思曾经有过非常良好的关系,图慎思经常自主地陪在她身边,图慎思会眼睛亮亮地同她讲起自己的想法。虽然有年龄差,是姐姐的同学,但南初相信,她们之间是建立起过真诚亲切的友谊的。现在,明显出了问题。出了问题就该找出问题,然后解决它。南初并不觉得自己咄咄逼人,因为她已经给了图慎思缓和的时间。午餐时,她没有下去同她一起吃饭。她给她捎了药带了话,就是在向她表示温和的好意。图慎思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们现在多了一层甲乙双方的关系,那就该做好心理建设,准备再次见到她。和“兔子不说话”的聊天页面终于有了新消息。南初发送:【结束后过来一下,我在办公室等你。】发完她便扔下了手机,起身去泡茶。现在天还有些热,开完冗长的会议后肯定口干舌燥。她这里可以有清爽的茶水,也可以添加牛nai和糖浆变成小姑娘喜欢的nai茶。冰箱里有冰块,喝不了冰的话,还有常温的凉白开。南初计划着把一切准备好,等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时,时间会刚刚好。但水沸了,茶好了,沙发上多了一个颜色鲜艳的新抱枕。办公室的门外还是静悄悄的。南初回到了办公桌前,她倾身拿过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这几年她已经习惯了在发送十分有把握的信息以后放下手机去干别的事,于是图慎思十来分钟前的回复,南初现在才看到。兔子不说话:【抱歉南总,我已经回公司了。有什么问题我可以转述给我的同事,他们还没有离开。】南初僵在了那里。
这个手撑桌面倾身的姿势并不舒服,但她的肢体暂停了活动,因为所有的血ye都冲到了脑袋里面去,迸发出一个巨大的“啊”字。啊啊啊啊——居然叫我南总,这大概是世界上最陌生的称呼。我明明没有叫你任何名字,我没叫你bunny,没叫你图慎思,甚至没叫你勉勉,因为我在对你对我的态度生气。生气,这么私人的情绪我给到你了。你居然叫我南总?啊啊啊啊——你已经回公司了,明明上午一直在,明明吃饭的时间还在,拿了我的药,听了我亲切的嘱托,我让你缓和情绪,你直接缓和到家去了。是多看我一眼就难受吗?是这辈子都打算躲着我了吗?啊啊啊啊——有什么问题转述给你的同事,我对你同事有什么问题!什么人都值得我对他有问题?有没有问题你不知道?我把问题告诉你同事你敢听?南初的脑袋里一片喧嚣,她的太阳xue突突直跳。那短短的一行字快被她盯出火来,很快她的腰也像着火一般痛起来。南初扶着腰站直了身体,手机紧紧攥在手心里,她闭上了眼睛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把这股汹涌的火压了下去。当脸上的表情恢复冷漠时,南初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摆得整整齐齐,准备得丰富多彩的饮料。“……靠。”还是没忍住,南初低声道。十分钟后,秘书部接到了来自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询问内容还是关于美矢的。先问了美矢下次过来是什么时候。在秘书对接过后回答“暂时没有确定,之后大多都是线上会议”后,南总的声音跟裹了冰碴子一般,仿佛随时能将电话线割断。她道:“把美矢地址发过来。”如果是十八岁的南初,她会直接给图慎思拨过去电话。如果图慎思挂断,那她就继续拨,直到图慎思接起来为止。如果是遇到图慎思时二十二岁的南初,她会直接杀到对方公司,将她堵在无法逃避的空间里,直到逼问出答案为止。但现在是二十七岁的南初,她的职业生涯并不长,但这些年丰富的社会经验让她成长的速度非常之快。她早已养成了成熟稳重,做事之前会考虑好前因后果的良好习惯。于是当美矢的地址出现在手机里时,南初坐在自己舒适的老板椅里,想了许久。既然不来见她,那直接沟通便可以一次性获得答案的概率极低。还有可能打草惊蛇,逼急了跳墙。迂回怀柔,才是最适合的政策。南初又找员工要来了美矢的策划案,不止补充方案,最重要的两个提案里也有bunny的功劳,她可以用简笔画画出生动的形象,为提案的预计效果增添了不少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