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怎么这么多年了,爱管闲事的毛病就是改不掉呢?魏黎心想,明明连自己的事都自顾不暇了。通勤的路上,魏黎时不时地看向自己的手机,但并不打开,只是沉默地盯着黑洞洞的屏幕,和映在上面的自己的面容——纠结,愁苦。沈延宵让他找父母问清楚钱的去向,但他到现在还是有些鼓不起勇气。魏黎很清楚自己父母的性格,若真开口问了这个问题,少不了要和他们大吵一架。这样的情况,对他自己而言也是一种情绪的消耗,他或许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疗愈好自己。这就是他选择回避的原因。可是他都那么苦口婆心地劝说沈延宵了,自己却踌躇不前,这样真的合适吗?或许是当老师当习惯了吧,魏黎总想成为学生的榜样。正是这点莫名的执念在支撑着他继续向前进。纠结了一路,魏黎还是在出了地铁站之后,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下,播出了父亲的电话。铃响了半分钟,电话接通了。“儿子,怎么了?”魏父的声音有点喘,可能是刚刚干完什么体力活。魏父没有固定的工作,每年总有几个月在建筑工地,又有几个月在快递中转站打工,靠出卖体力过活,很是辛苦。也正是因为父亲过得辛苦,很多事情魏黎并不想过问太多。每次要钱,他给也就给了。而母亲,自从她之前工作的饭馆倒闭,加上她生病坏了身体,就没有再工作过了,一直待在家里休养。一个家庭之中,要做到真正的平等是非常难的,夫妻二人总有一个强势一个弱势。相对传统的家庭中,弱势的一般都是女方。而魏黎家里情况不同。在他家里,强势的人是母亲而非父亲。母亲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曾经魏黎还在家的时候,她连魏黎每天穿什么衣服都要指指点点,仿佛不按她的审美穿,就像犯了天条似的。在还未长大的孩童时期,魏黎也曾莽撞地怼过母亲几句。但这个女人并不会因为孩子的几句话而改变,对他的掌控欲反而更强了。度过短暂的叛逆期后,魏黎意识到这个家里已经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否则他和母亲都会疯的。所以经过慎重的思考后,魏黎打算离开这个小地方,于是在高考结束的时候,他故意选择了离家更远的学校,只身一人来到了澜城,并且研究生也选择了在这里读。事实证明,只要他和母亲不在一起,他们之间就不会有过于激烈的矛盾。因而,魏黎更不愿意回家了,与父母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少,只有冰冷的金钱往来每一个月都在发生。要钱的人总是父亲,这是为什么,魏黎心里有数。母亲又强势又好面子,很多她觉得丢脸的事,就会交给父亲去做。父亲是她的背锅侠。“爸,我有点事想问你……”魏黎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之前我给你们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啊?”
【??作者有话说】以前是魏老师影响沈同学,现在是沈同学在影响魏老师啦◇ 苏玉茹(1)电话里,魏父的声音支支吾吾。“也、也没花到哪里去……一部分替你妈看病用掉了,剩下的都存着给你当彩礼了……”他的回答听起来没什么底气。魏黎知道父亲并不是个很擅长撒谎的人,只要一被戳穿,马上就会开始心虚了。看病、存彩礼,说不定都是假的。于是魏黎接着追问:“那可以让我看看账户上的存款吗?我想知道存了多少了。”“啊?”那头魏父哽了一下,又干笑了一声,“等你找到合适的对象了再说嘛,上个月问你你不还说没找到合适的。”或许是出于想要刨根问底的决心,又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魏黎竟然下意识地顺着父亲的话说道:“我找到了。”说完,自己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魏父的反应比魏黎大多了。“真的啊?!”他惊喜地喊着,音量都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不少。魏黎母单了这么多年,连恋爱都没谈过一场,魏父听到儿子有了适合谈婚论嫁的对象,自然是高兴得不行。瞎话都说出口了,魏黎只好硬着头皮说:“……真的。”魏父忙问:“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多大了?家里做什么的?对你好不好哇?”“她……”魏黎噎了一下,慌乱之中,他选了个和自己走得最近的人作为原型来捏造这个莫须有的“对象”。他选的是,沈延宵。“挺好一‘姑娘’……性子稍微有点急,但心眼是好的,家里做生意的,对我很好,比我小七岁。”“急性子啊?也不错。你性子,正好跟你互补了。”魏父笑着说,“家里做生意的,那肯定条件不错也不缺钱吧?年纪好像稍微小了点,小你七岁,那才二十三?大学刚毕业呀?”“嗯……”“也好,也好。刚工作的小丫头要单纯老实些,你处着也能安心点!”单纯老实?这俩词跟沈延宵是一个都不沾边啊……不对。差点就跑偏了,他编了这么一个谎言是为了问钱的去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