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长吸一口气,道:“你那女儿来我神都闹事,我扣押她片刻又如何?我还未追究你教女不利,你竟然还有脸淹我神都!”敖季还未开口时,枯树道人追下来,破口大骂道:“他那女儿来你神都闹事?我儿子又没有闹事,他素来乖巧懂事,又兼年纪幼小,如今不过一百三十岁有余,你又哪里有脸拿他为质。”赤凤仙子终究是神朝皇帝,平日里见多了手下臣子扯皮,闻言抬起手,缓声道:“一码归一码,你那儿子在我这里好好的,性命无忧,先不提。”她十分清楚,那枯树道人实在算不上是个威胁,但那敖季确实众所皆知的疯子。她道:“我要抓你夺那龙宫遗宝,与你女儿又有什么关系?我为难她做什么?抓了你可得龙宫遗宝,抓了她,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在外逍遥,届时屠我神朝,我又如何拦你?”“我就是失心疯了,也不会去为难你女儿。”赤凤仙子言简意赅说清道理,却见那敖季仍是面目冷淡,不知究竟听进去多少。“再说我七八十年前就不考虑你们龙宫的事了,我已经寻到我的通天大道,何苦再与你那龙宫纠缠。”一旁枯树道人暴怒道:“你早就不准备抓他,却居然不放我儿!?”赤凤仙子却实在不怕她,道:“你若来问我要是,我自然就给了,但你几十年没消息,又听说你蜻蛉河添丁数万,谁知道你还记得你那个便宜儿子!”枯树道人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敢动手。敖季道:“你寻得通天大道,便是香火之力?”赤凤仙子讶然道:“你竟然……也是,你是绝天地通之前的生灵,知道香火之道,倒也不奇怪。”香火之力最是需要人烟与供奉,自从走了此道,她修为虽有进境,却从此有了软肋,若在之前,便是神朝国灭,她又何曾会在意?敖季忽然笑了。他往这神都来,始终冷冷淡淡,就是被枯树道人捉过去亲了,仍是一脸平静,未曾有过什么大表情。此时突然一笑,在场众人都一惊。“真是糊涂。”敖季哂笑道:“香火之道,呵呵,哈哈,你此时虽还活着,却也和死差不多了。”赤凤仙子眉头微皱,却道:“你诈我时,还是多想想你女儿的安危,她还在我手里呢。”敖季却道:“我未曾诈你,不过你不愿意听就罢了,这其实也不重要。”赤凤仙子冷笑道:“那什么重要?”敖季沉默不语。枯树道人一双绿眼睛看看赤凤仙子,看看敖季,不知他两人打什么机锋,见他们两人都不说话只是安静对峙,道:“你到底如何才能放了我儿?”
赤凤仙子道:“等敖季和那小龙从我神都滚蛋时,我自然放了他。”她恼怒道:“是她自己到我这里来闹事!恁大动静,谁知道她要做什么,你被她玩得团团转,竟然还来找我撒气。”敖季道:“我没有生气,相反,我很高兴。”枯树道人无奈道:“既然话说开了,那么,我们和平解决?各自领了各自小孩儿,大家安安分分回家去?就让孩子们都好好的,可以吗?”敖季又笑了。枯树道人皱着脸说:“你真是……你笑得我害怕。”敖季道:“若要安安分分时,我龙族新嗣又何必来这神都?到底安不安分和不和平,你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我说了……更不算。”赤凤仙子讶然道:“你好歹也是从绝天地通的大灾里活下来的唯一一人,一千七百年来皆知你四太子大名,你不是想说,你不仅控制不住你自己的孩子,还会被你自己的孩子反过来掌控住吧?”敖季淡淡道:“我掌控不了任何事。” 人丹神都风云突变之时。沱江畔, 孙家庄。一个少年沿着田垄缓缓走来,在村头叫住洗衣服的小媳妇儿,礼貌地说道:“小姑娘,敢问村中守村人可在?”说话时, 他右手一晃, 一道黄纸在手中, 无风自燃,化作一个燃烧的令符。那符咒虽叫人看不明白, 这一手却能让那小媳妇儿知道, 眼前这位是个修士。那小媳妇儿仰起头,细看端详, 只见这少年衣着俭朴,腰间挂个纸袋子,身后背个锋芒内敛的铁盒子,若不是方才显了手段, 只看外表, 不过是个出来走江湖的年轻人。“守村人……”那小媳妇儿怯生生地说:“我们孙家庄的守村人刚死了, 现在里面在办葬礼, 头七还没过。”那少年不由哑然。“竟然这样。”他低头想了想,沉稳地说道:“既然这样, 我应当去随个礼。”少年沿着村中小路往前走,很快就被拦下,像这种小村庄,当中村民都是血亲姻亲,认得彼此每一个人脸的, 来个陌生人就像是大米扔进麦子里,就算是瞎子都能认得出来。村民盘问少年来历时, 他只简单地答道:“故人。”再问时,他却不愿再说,拦下他那人知道他是修士,不敢怠慢,却又担心他是来捣乱,一路护送到了守村人葬礼处禀告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