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晔自知理亏,再冲酆白露使个眼色,连忙缩回身体,安顺如鹌鹑。
酆白露回道,“不许看。”但眉目里没有嗔色,是很温和的模样。
秦晔的脸悬停在他的脸前,带着疑惑同催促,“嗯?”
“若论效用最佳,”酆白露道,“活剖才是最上等。”
秦晔坦然,他也决不扭捏,边抬手解衣扣,边牵引秦晔往帘幕后的榻去。
秦晔于是明白他不是真的不愿意。欲要再言说时,身前师姐拿刀柄狠砸了一下他手背,低声斥责,“做什么!左顾右盼的,别在这时出岔子!”
“大家都
?虽则未曾宣之于口,也不因此影响判断,但是在旧时那些相互扶持的日子里,太深切的关怀在乎和实质上的无能为力,对于酆白露来说,也许不过是可笑的枷锁。
“还有,还有,”秦晔道,“我做你炉鼎。可能我效用不大,不过我联系到很多人,我能补偿你的,白露。”
那模样实在太俏,是以秦晔红脸,摇摇头,比口型回去道,“看看你。”
他的眼珠子顺着酆白露额头至嘴唇流畅的曲线转了一轮,定定的,以眼珠子对上酆白露眼瞳。那里面照旧是水盈盈而乌沉沉的一片。
“可是,”酆白露道,“阿秦,你的旧友多或死伤,或疯狂。剩下些许,如今甚至不如你。”
他不再往下说。其实秦晔做炉鼎带来的好处已十分足够偿还,不再需要别的赔付。是以他们二人皆心知肚明,秦晔其后所言补偿种种,不过场面虚言尔。
酆白露道,“确实如此。”
做什么?
酆白露道,“你我之间,哪里需要说这些。”
他的朦胧的、被鸦发环绕的眉眼,云霭一般多情似无情——
“我已致信太叔氏……现在应该叫钟氏?钟于庭允诺将太叔氏观心桐给我,到那时我再送你。”
酆白露衣衫已几乎褪尽。
酆白露是以收手笑道,“好。”
秦晔远远看着酆白露脸颊,见酆白露对着他张合嘴唇,微微歪着头,如此这般不发声询问。
秦晔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脸色,不过应该相当难看。想要张口说些什么而说不出,想要动动腿脚,却仿佛在原地生了根似的。
秦晔听到这话时将将拉开帷帐,便回过头去看,见酆白露浑身赤裸,一身皮肉好似银蛇雪练,在烛火明亮的府邸内更添春色。
秦晔道,“人多总有办法。不说这些,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后面这二句是叫酆白露不要再脱他衣服。
过一会儿等到秦晔也赤条条一个人,待要上去吻他嘴唇之时,又轻声慢言,“我忽而想起……”
“白露,”秦晔道,收回欲要抚摸所唤之人脸颊的手,渐渐移向那人的脖颈,“以你心思缜密,应当不会‘忽而想起’的。”
不过在他身后轻声言说,如呢喃似的,“你找什么方法?阿秦。”
酆白露道,“我心有怨,故意为之。情势危急,时不我待……”
“你所知的、且能找寻到的最后一盅苍溪水,早已送於我。那时它名为‘金蝉浪’,你惧我身死,诈我是酒水骗我饮下,是也不是?”
秦晔的一张因急迫惊慌而发白的脸、因羞耻尴尬发红的脸,现下终究是他本身的麦色皮面。
他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瞥一下酆白露,发现此人都已脱了外衫,虽衣冠不整而神色自若,更是愧疚难耐。
酆白露道,“金蝉浪实在是好味道。可惜、可惜,阿秦,我再也……”
秦晔再没脑子,也知这招名目叫做‘图穷匕见’。只是不知道哪里惹了酆白露不高兴?原本好好的,临到头整这一出。
他不避秦晔好似利刃般的直视,缱绻依依,柔情款款吻秦晔绷紧的脸面。若是秦晔偏头便吻眼尾眉峰,若是秦晔看来便吻鼻尖嘴唇。
约莫再一刻至二刻种?秦晔估计不大准,因为来往的的交错法器与人群时不时从上空飞过,叫他难以具体判断时间——
酆白露不留他。
他赤裸着身体,浑身肌肤如细瓷柔滑白皙。他本已探出手去替秦晔解衣服——闻言却些微地歪了头,凝望秦晔眼睛。
“我明日将闭死关,百年内轻易不出。”酆白露笑道,“阿秦杀孽万千,生剖活剥,于你何难?”
他直起身体,从榻上爬走,一边穿衣裳一边头也不回外走,且对酆白露道,“我不听你的,自己去找办法。你既要闭关,就不……不麻烦了。百年要见不到面,白露,你自己珍重。”
“阿秦,想来你不知。”酆白露道,“所谓‘天生灵胎’者,若要强行续命,苍溪之水必不可缺。然随玉氏覆灭、楚氏上台,苍溪早已干涸。”
他们刀修所立之处正在这众弟子聚集之所的前列,在这等人群熙熙、肃穆安静的关头,做些小动作着实扎眼。
秦晔跟着他上榻,但心里没底,只得没话找话道,“委屈你,实在委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