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之的手一下一下地在他脸上抚着,“不愧是西厂督主,竟然直到现在还没有昏迷。”云逐渊抱着昏睡的宴书澈,眉头一挑,“顾淮之,你究竟想做什么?”顾淮之动作一顿,“我想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他苦笑一声,“在座各位,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我一个罪臣之后,有什么本事,有什么能力与你们抗衡?”云逐渊皱起眉,“你给我们下药,也不单单是想将真相说出来吧?”顾淮之凝视着江上青,眼中充满眷恋,“上青做错了事,本应我来为他求情。可这件事,我没有任何办法。”“他杀了镜村上上下下四百多人,四百多条命,又岂是我一条命能还的清的?”“换句话说,我不配。”云逐渊没有应声,只听着他继续说了下去。“我不配为江上青说话,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没有办法弥补那四百多人。”“我更是没有立场,去帮上青求得他们的原谅。”顾淮之好奇地看着云逐渊,“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昏迷” 决绝云逐渊嗤笑一声,“我根本就没喝。”顾淮之惊讶的睁大眼睛,“云督主当真聪明。”云逐渊:“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顾淮之停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本以为,这辈子能活这么多年,能遇到上青,便已是上天的恩赐。”“我以为,序秋给我带来了冰蛇心,我们身子好了之后,生活也能安安稳稳继续下去。”“我以为,我终于能开开心心和上青在一起,走过这平静的一辈子。”“可现实,还是给了我致命一击。”他哽咽了一下,眼眶泛了红。“云督主,我没有办法原谅他。”“就算我原谅他,序秋和陛下也不会原谅他,镜村的那些无辜之人也不会原谅他。”云逐渊低声说:“你想离开?”“事到如今,还有别的办法吗?”顾淮之俯下身,闭眼在江上青鬓边落下一吻。眼泪顺着眼眶滑落了下来,滴在了上面。“我没有办法再与他在一起了。”“我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镜村的那些人,鲜血淋漓的站在我面前。”“可你走了就有用吗?”宴书澈忽然抬起头,淡然地开了口。顾淮之猛地抬头,惊奇地望着宴书澈,“宴少主,你”宴书澈浅浅伸了个懒腰,轻叹道:“顾公子,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昨日听到了我与萧惟的交谈。”顾淮之怔忪不已,“是宴少主,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宴书澈摊了摊手,“顾公子,你想逃避。”
顾淮之愣了愣,语调苦涩,“不然呢?”宴书澈:“你留下,江上青或许还有活路。你若真的走了,江上青必定死无全尸。”顾淮之久久地看着他,许久才说:“宴少主,若云督主灭了整个西藩,你还会原谅他,和他在一起吗?”宴书澈陡然一怔。这话见到宴书澈的反应,顾淮之坦然一笑,“宴少主,云督主,希望你们不要拦着我。序秋曾说过,上青做了错事,就该承受后果。”“他生,我与他便此生不复相见。”“他死,我便守在他埋骨之地陪着他。”“这也是我能做到的最后一件事了。”宴书澈沉默了下去。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解顾淮之。倒不是想让顾淮之原谅江上青。而是林序秋好不容易和亲哥哥相认,却要再次与哥哥分别。离景也好不容易坐上皇帝,登基之后第一件事,竟是要处置文官之首的江家。这对他们两人来说,是极大的动荡。“我身无长物,所有的东西,都是上青给我的。”顾淮之站起身,朝宴书澈行了个礼,“行囊我已经收拾好了,两位。”“告辞。”宴书澈忍不住也站了起来,“顾公子!你当真不后悔!?”顾淮之扬了扬唇,长叹了一口气,“若说后悔,还是有的。”他踱步走到门口,回头望着江上青,脸上落下两道清泪。“若我死在顾家被灭门那一日就好了”“我宁愿从来没有苟延残喘过。”宴书澈控制不住地鼻尖泛酸,双手在身侧握成拳,“顾公子”“希望两位帮我同序秋解释一番吧。”顾淮之最后看向了林序秋,“他这么多年活的也难,以后的日子希望他能幸福。”宴书澈还想说什么,可顾淮之没有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他毅然决然地转身,向着江府的大门走去。——背影是那般决绝。云逐渊悄悄走到宴书澈身边,将人揽进怀中,“阿宴这是他的选择,随他去吧。”“可是我难受”宴书澈将头埋在他胸前,小声地啜泣着,“顾公子这一生太难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我心里的感觉,我好难受我觉得他不该是这种结局”“路都是自己选的,”云逐渊的脸色也不太好,但还是努力安慰着他,“顾淮之还是很洒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