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欢不知道自己恍惚的状态持续了多久。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身下毛绒绒的靠垫极柔软,少女望着天发了会儿呆,半躺着给自己做了套伸展运动,站起来准备去找祝南风的时候听见靠垫问:你醒了?
阿欢顿住脚步。
她转过身去,才发现靠垫是只大狼。大狼通体毛发雪白,只四足并耳朵顶端一小块儿毛是漆黑的,像做了挑染。
大狼慢条斯理地舔了舔爪子,重新化为银发黑肤的男子,笑着晃了晃蓬松柔软的大尾巴:感觉怎么样?他问。
阿欢觉得不怎么样。少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沉默地迈着酸软的步伐走过去,在修泽含笑的眼神注视下使劲扯住了他尾巴。
薅下来一小把手感软乎乎的狼毛。
嘶修泽倒吸一口凉气。他飞快夺回被摧残的尾巴,心疼地摸了又摸。再望向阿欢时,眸中便多了几分仿佛面对负心汉的委屈:为何如此对孤?
阿欢说:你好讨厌。
男子松开尾巴,想起女孩儿在自己怀中的模样,金眸浮现点儿笑意。他好脾气解释:哪怕男宠,也不能让他的东西随意留在体内,会怀孕的。
阿欢思考了三秒钟什么是男宠和怀孕,发现不知道。于是疑心这个人拿听起来高深的理由糊弄自己。
又漠着脸要去踹他。
是孤的错,好么?修泽赶忙求饶。
阿欢已经在他皂靴上踩了个鞋印。准备踩第二脚的时候想起什么,于是问:你为什么,叫"孤"?
孤乃现任白狼领袖,自然要与众不同。
哦。
修泽表明身份,却没等到想象中女孩儿对自己的崇拜,有点小失落。
可阿欢忽然抬眸看着他,那神情认真得很,仿佛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可是
修泽以为阿欢要发表什么高见,也认真侧耳聆听。
然后,他听到女孩儿问:
你为什么,是黑的?本体明明是白狼。
修泽无奈地笑了笑,唔,孤的父亲是黑狼。
那个人呢?阿欢又问。
她记得还有一个唤修泽兄长的少年,也该被记入暴打名单。
他的父亲,也是白狼。
哦。阿欢疑惑得到回答,心满意足地不讲话了。
倒是修泽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不问吗?
什么?
为什么孤和修晏,不是同一个父亲。他以为人类会对这种事情比较在意。
要问吗?阿欢还是不明白。
修泽道:和人类不同,狼群是母系氏族。你我结下情契后,孤自然也不会介意你养几个男宠。
阿欢答应过的事情不会反悔,可她有些疑惑:为什么是我?
祭祀曾说过,命定的妻子会自己来到孤身边。修泽说着,自袖中取出金铃,那上面断掉的红线已经被换了一条。他拉起阿欢的手,将金铃还给她:这是你的法器,对么?
阿欢说:它坏了。
少女晃了晃手心里的金铃,铃音清脆如初,却没有灵力感应。
金铃并未损坏。修泽道,许是你在短时间内使用次数过多,使器灵陷入沉睡。
他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向人类解释法器运作的原理,索性多讲了几句:炼器师炼出的器灵大多没有智慧,只会任由差遣。若是短时间内使用次数过多,或承载了超过法器限制的灵力,便会自动陷入沉睡,以此进行修整。稍等上一段时间,便会恢复正常了。
不过,孤曾听过传言。有一柄上古时期炼造的青铜古剑中器灵曾生出灵智,又因不满主人肆意杀戮而自我封印,至今去向不知。
阿欢听一半没听一半,只觉得这柄剑有些意思。她问:这柄剑叫什么?
好像是,万劫。修泽道,总之,孤因金铃与你结缘,它合该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这样可好?
阿欢没说好不好。她垂眸,望着掌心中的金铃思考了一会儿。
少女又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脑海中模模糊糊得出的结论没错。
于是她诚实道:如果,金铃结缘。那,你命定的妻子,不是我。
是贺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