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轮到你了啊。“大聪明怀疑地看着纪春波,然后指着自己说道:”我也是在我们班里按照值日表,按照班次轮上了,才成为真正的大明白的啊。只不过我们班人少,我轮到的次数也多。“
丑狗看到纪春波,发出恶心的呼呼声,躲到同学的腿后面去了。
他伸手去摸椰子树的时候,胳膊上出现了一个尴尬的东西。
这是一位男同学,比纪春波高,很白净,没有背书包,但是这是那种长相,就知道他学习很好,而且他戴着三道杠,说明他是班长,那么,他本人叫什么不重要,但是二班长就应该叫大明白………嗯,同学们都这么叫。
啊,榆树林,好久都没见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但是既然现在还能看到榆树林,说明,这应该是小学五年级或者四年级的某个学期里。他背着书包急匆匆地冲出家门,觉得自己有可能是没有写完作业,抑或是轮到他要去做值日,也有可能是老师今天吩咐了有什么重要的活动,总之他的念头里,就是要早点到学校去,越早越好,不然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他想把那个四道杠的贴片撕下来,这要是被同学或者老师看到了,怎么说得清啊?
”
“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纪春波好奇地问。
可是从来也没有带过这种荣耀徽记的他,也不知那个贴片是粘还是缝在袖子上的,他划拉了一会,贴片纹丝不动,衣服都要被扯坏了——这是他最喜欢的,小姨某个节日里送给他的一件很贵很洋气的衣服,他很喜欢——黑波点绿底的舞蹈衫,小学生穿问题不大,看着活泼可爱很亮眼的。他发育的比较慢,其实可以穿到初中的,但是初中生穿这种就太骚了,看着就找打的感觉。
妈妈经常出去赌博,或者贩卖东西,时不时地不着家的;纪春波已经习惯了这些。
“可是我为什么是四道杠?“纪春波错愕地问。
其实他的家离学校还挺远的,以他小学生的脚力,要走半个小时。
在班级里成绩中下游,品学兼优的评语下辈子也写不到他身上,且家里也没有谁和班主任或者学校任何权势人物有八竿子内的关系,从来没有在任何年龄任何求学经历内担任过任何组织职务且也不需求这些的纪春波,一下子就脸红了,极大的羞耻感浸没了他。
大聪明把他的丑狗抱起来,搓着狗脑袋,乐呵呵地说:“可能你们班人太多了,你觉得根本轮不到你
大明白并不是纪春波的同班同学,纪春波是四年级一班;大明白是四年级二班的,二班是学霸班。
“唉……”大明白羞地挠了挠头,摊手道:“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么势利眼啦。只是平时你的名声不好,大家不让我和你说话。不过么,现在,你当上大队长了,我们以后要经常在一起开会学习的,我也不能永远装不认识你吧。“
走出小巷,纪春波来到了黄土马路上。
其实,纪春波知道大明白肯定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是大明白不是么?他什么都知道;但是这个班长,这个大明白,从来没有这么直接,亲切地叫过他“小波”。之前的所有大明白班长也都没有。学霸班的人,纪春波都没啥来往。
灰蒙蒙的天色里,村子的民房还有街道看着有点亲切,也有点可怕……没什么希望,又穷又尴尬的景象,但是纪春波没有意识到,这些景物其实会改变,会消失,而且其实已经消失了。
天色离奇地晴朗,不过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因为走出家门口,可以看见苍银色的月亮和橘红色的太阳同时悬在村子外的榆树林山头。
这不可能!
“这还不叫势利?“纪春波心里这么想,张嘴却问道:”我?不是班长吗?我凭什么当大队长呀?“
“小波,你干嘛呢?”
大聪明带着他的那条灰不溜秋的狮子狗……毛很长,不太卷,终年乱七八糟地扎着,口眼歪斜又丑又胖的,大概是狗吧,反正纪春波和大多数同学都视为它是一条狗。也不栓,他永远不栓狗,纪春波要不是觉得这狗其实都是毛身上没有肉,不然这么讨厌的狗,纪春波早就想找个机会吃了它。
这一瞬间,纪春波脑海里产生两个念头,一个是,好奇怪啊,我从来不招惹动物的,为什么我会想去吃人家的狗?还有一个念头,是他很确定,非常非常自信地确定,如果他杀了这同学的狗,全班同学包括班主任在内都不会怀疑他,因为他在班级里的人缘非常非常好——这就更奇怪了,下窑村小学在他读书年代里,他没有人缘,可能班级里一半同学都不认识他。
奇怪的是,马路上,为什么会有……椰子树?这不科学,河南的农村野外怎么可能有椰子树,纪春波也只在电视上见过椰子树,他看到的椰子树比想象的要高,而且这树皮摸起来很塑料,难道是假的?
嗯,四道杠……大队长的身份标识。
椰子树后走出来一位他的同学——确切地说,是校友;亲切地与纪春波打招呼。
纪春波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背上书包,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