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果他能跟当年的母亲对话,他也一定会劝她快点儿走的,如果她为了孩子选择维持这段婚姻,那对孩子来说也只有悲哀。
是啊,江霖自己想想也真觉得悲哀,不管妈妈怎么选择,他都是会不幸的。既然这样,那至少妈妈该逃离出去。
顾望兰说道:“你是不是不太想见她?”
顾庭静说道:“不是的,不是什么要紧人物,所以我没有仔细问。之前你爸爸不能和外界接触的,但后来闹了那些事情,一切都必须公开透明,所以不能再禁止别人和他联系。总之你自己留神点儿吧。”
江霖很不愿意这样想她。
顾望兰说道:“是啊,我最近觉得,一个人会爱上什么样的人,这是本人完全控制不了的事情,想想也是很没道理的。”
是谁去看父亲呢?是父亲的狐朋狗友?挖料的记者?还是讨债的?
顾望兰半天听不到回应,问道:“喂,听得见吗?”
江霖又不说话了,微风吹得旁边的花草簌簌摇摆,三个人之间的沉默气氛很是古怪。
江霖一下子呆住了。
顾望兰点点头,当时也没多说什么。
江霖没料到他突然提到父亲,摇了摇头。
顾望兰显然也查过何萱的身份,说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你妈妈不是离开你们好些年了吗?你爸爸和她的婚姻也不幸福,她要是想见你,那还说得过去,怎么会跑去见你爸爸呢?”
江霖吃了一惊,抬起头说道:“谁?难道又是……又是孟文涛那些人吗?”
江霖似懂非懂,说道:“这么说来,两个差别很大的人倒是有可能互相喜欢?难怪好些电视剧喜欢把不同阵营、互为敌人的两个角色写成一对儿。”
江霖说道:“我……我也不明白她怎么想的。”
顾望兰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对我妈妈也是一样,我知道她过得很好就可以了,我也不是很需要见到她。”
但过了两天,他忽然打电话过来,江霖当时正在片场等着开拍,匆匆接了电话,说道:“望兰,有事吗?”
顾望兰说道:“有时候,各方各面都很登对的两个人,反而互相喜欢不起来。”
他最爱的妈妈不要他了,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以后该如何看待他自己呢?带着这样自我否定的心态,他又该如何和别人交往,如何在这个世界找寻自己的位置呢?
江霖勉强笑道:“不必麻烦了,等我回了S市,我自己想办法打听。”
顾望兰微笑着闭口不言,江霖也低下头不言语了。
顾望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当年何萱和江啸川的婚姻自然是非常痛苦的,她最后选择远走高飞,江霖很能理解她。但说起来,江霖也是这段婚姻的受害者。
江霖心中有些触动,问道:“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顾庭静一步步走下台阶,说道:“你最近去监狱看过你爸爸吗?”
江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怔怔说道:“我听见了……何萱是我妈妈呀。”
江霖说道:“也许是吧,不过不是因为我讨厌她,而是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他发现自己有点不知所云,叹了一口气,笑道:“唉,对不起,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坐车回去的路上,顾望兰见江霖思虑重重,便道:“你在担心你父亲的访客吗?我去替你问一问吧。爸爸也真是的,多问一句不就好了吗?也省得你疑神疑鬼的。”
江霖有些想到自己身上去了,赶紧打住思绪。工作人员在冲他招手,江霖说道:“谢
顾庭静转头吩咐道:“望兰送客。”
顾庭静反问道:“嗯?”
顾望兰说道:“我见她的次数也不多,她的家境、背景和性格都和父亲差不多。”
江霖说道:“我知道了。”
他这么一说,江霖倒不好不回答,小声道:“我不是说不过,我是无话可说。”
他和顾庭静之间毕竟没有共同话题,再没什么别的话好说了。
顾望兰说道:“我去问过了,你父亲的访客叫何萱。”
江霖说道:“我从前是这么想的,现在还是一样:我如今也算是明星了,她愿意的话可以经常看看我的动态。如果她想见我,那她自己会来找我的,否则……也许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我还是不要主动去打扰她了。”
江霖说道:“那他们怎么会分手?”
——但她为什么又去看父亲了?
顾庭静说道:“这两天有个人去探视过他。”
难道是觉得父亲困在狱中,对她已经无能为力,她终于能毫无顾忌地痛斥他一番?或是她现在过得很好,特意到父亲面前耀武扬威?
顾庭静低声道:“你每次说不过别人,就把头一低,装作是闷葫芦。”
现在江霖长大了,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性格,也就无从推测自己本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