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第六個了,我們是不是該向城中衙門通報啊?二伯!」一名衣冠楚楚,面相儒雅的輕俊之士,渾身焦躁的偎著二伯枯槁歷練的背影慌慌而道。
「那群貪財好利的酒囊飯袋又能幹什麼?就是告上去也只會要我們繳銀子,到頭來花了錢責任還是落到我頭上!況且你也清楚這麼做實質上對我不利吧!」
二伯年近耄耋,可老而不殘,衣食住行自理得當,甚至還能快走騎馬,均也無需家奴侍從扶持,且那脾性之剛烈也未見隨歲月淺去,那把洪亮嗓聲更似林中猛虎,把年輕稚嫩的侄子給壓了下來。
「可是」
只見侄兒語音未盡,二伯便打住了腳步將身一旋,他回頭瞥過那一臉汗珠的親侄,再衝著擱在會堂地板上那對僵冷的屍骸喝道: 「你看看!這死的都是些沒親沒故的流浪漢!命賤的很!死不足惜!消失了也沒誰會在意,就跟往常一樣叫人扔進山裡就沒事了!」
「可如今情況不一般啊!二伯!現在這些要飯的頻頻死在外頭,且死狀極為恐怖,村民見後都驚恐不已,他們相傳說是是什麼山怪獵眾,搞得是人心惶惶、提心吊膽的,每當天色稍昏,便害怕得自囚屋中,半步也不敢踏出家門,我擔心若再度傳出命案,到時恐將影響我們這些年來好不容易為村子挽回的名聲啊!」侄子懇切,心急如焚。
二伯聞其愛侄所言若有所思,他宛若晚年雄獅,捻著銀鬚長嘆了一口喪氣接道:「嗨就這樣吧!但無論如何,今晚的例常必須依慣進行,你就待明日才進城去吧。」
屍身飄出的陣陣腥臭,在晦暗chao溼的會堂上瀰漫著,它即將薰染這座平庸的村莊,試圖為它套上卑名的枷鎖
「流蹄村,現有村民約兩千,七成屬老幼,除去行乞討飯外,基本青壯男女都入城謀生,一村之長名叫李二田,人稱二伯,高齡七十八,無子無嗣,最親血脈只剩其宗弟幼子-李思濤」
就在入村的必經之道上,一座石碑巍然聳立,它就像個被先輩亡靈寄宿的圖騰,用那如刃的目光盯著每一位路過的鄉民,勢必要讓其世世代代都將流蹄村三字繡在腦海之中。
「好了吧!這些都不關事,要緊的是這流蹄村釀的酒是否合我心意?」
「對不起,黔大人,我又囉嗦了」
村口處,一對外地人騎著騾馬向村挺進,與深刻流蹄村三字的金剛石碑擦肩而過,進村霎那,賦予二人的首要印象並非那雄貌巨岩發散的震撼,反而是村子的一片閒靜與冷清。
在石碑威嚴的烘托下,村裡的闃寂顯得弔詭,讓二人胯下那馬匹的八隻蹄子,儼如奏鼓鳴笛般轟然作響,斜陽下那暖風穿過二人Jing緻的錦衣,使之發出的窸窣聲更是清脆入耳,這裡安靜的匪夷所思、超乎尋常,彷彿來到死人村落。
「這怎麼半隻人影也沒有?」一直緊隨黔大人身旁的嬌女如此驚呼。
這說話的女童姓曹,名旖旎,妙齡十幾,性格頗為活潑,面相則稚氣未脫,嬌柔可人,被她追隨的黔大人則是一名青壯,身高體健、英姿颯爽,氣場非凡,渾身英才架勢,目測歲數約三十上下。
二人不知何故遠道而來,他倆一步步探入這座墓園般的村子,試圖遇上一位村民好打聽打聽,然而不出多時,還真遇上一隻人影突現眉前,此人步伐踉蹌,衣衫襤褸、散發披肩的,還身帶一股酸臭,明顯遊民浪漢伸手要飯一族。
「這位仁兄,試問這村有無客棧?」旖旎攔下浪漢詢查。
殊不知,只見浪漢抬起滿是汙垢臭泥的下巴,用那遲滯的眸光掃過二人,接著張大鑲滿蛀牙的髒口嘶道:「兩兩位貴人!能賞我一點吃的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