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朦朦亮,我想除了我们两个神经之外,这公馆里没人是醒着的吧,看一下二叔工作的地方,应该无妨,所以我就进去了。
第一个房间看起来像是招待客人的地方,随后是近似办公室的隔间,后面是书房,其实跟我父亲在山里的本家别墅格局上有一点类似。我还想往前走,可是顺子却拉了我一下,小声说道,那边吴二爷的私人房间,卧室什么的,没有要拦的意思啦,只是现在这时候,吴二爷应该在休息,好像不大妥当…
「…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长廊末端半掩的门扉中传来。
我像被雷击中一般,无法动弹。
「王盟?是你吗?」
顺子脸色一下子青了,我想他跟我一样没料到二叔居然还醒着。
木造房门缓缓的被拉开,二叔谨慎的朝外探头,他衣着整齐,看起来不是已经醒很久了,就是压根没睡。
看见我,他楞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沉着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这讲出来真是他娘的蠢透了,我该说什么?大清早的我跑出来发疯梦游?
二叔似乎考虑了一下,才拉开房门,对我说道:「进来吧。」
「不、不了…你睡,我那个,呃…」
「没关係。」二叔说道,然后对顺子说:「你到前面会客厅等着。」
顺子有些惶恐,深深一鞠躬转头就走,我心说你怎么走了?你走了我不就没招?只能硬着头皮进去见二叔?
我巴不得挖个洞逃走,感觉自己依旧无法释怀的正视二叔的眼睛说话。真要我解释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许是某种程度上的愧疚抱歉,还有…我仍然不能够很原谅他的矛盾心理。
想了想,一咬牙,我却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二叔稍稍动了一下嘴唇,好像想要讲什么,却踌躇着未说出口。
二叔的房间相当典雅,跟我父亲喜欢的西式风格不同,不论桌椅或是整个房间的摆设,都是古色古香的,道地的中国风,连空气间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木香。
二叔带上门,转过身去,淡淡的问道:「想不想喝点茶,小邪?」
「嗯,好,我来沏吧。」我朝他走去。
「不了,我来。」二叔没回头,出声制止:「我并不希望再发生那种把滚烫的热水浇到我顶级玉露上的惨剧,你坐着就好。」
「…我又不是三叔。」我嘟囔着,依言在木雕椅子上坐下。
就算他把我支开了,但我却依旧清楚的注意到,二叔背过身去泡茶时,藏起的东西。
刚刚打开房门的时候,二叔手上其实握着一把枪,当时他并不只是谨慎,而是蓄势待发。
他在防备什么?
我瞇起眼睛,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些端倪,但他却一丝线索也没有透露给我,心平气和的沏着茶,平静又深邃的气质,有着说不出的沉稳。
二叔的房间有点空旷,跟我父亲喜欢的华丽繁复完全不似,连傢具摆件都很少,显的有些冷清。
但书架上摆设的,是他最喜欢的古籍,桌子与柜子上摆放的,也都是他最重视的物件,许多照片还有一些其他的小玩意。有些东西我很眼熟,好比说有一张随便涂鸦的泛黄纸张,那是我小时候跟王盟玩着,利用日历纸背面空白瞎画的二叔和三叔。
图画里的三叔歪着头,角度有点奇怪,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那时候拿笔不小心,在那里印上了一个污点,可是又不想放弃已经画好了的部分,所以只好把三叔的头画歪,拿他的头发去遮住那个污点。
原本一直觉得不好看,扭扭捏捏的不想给二叔看,结果二叔看了之后乐的呵呵直笑,直夸我很有天分,画的真传神。
──放屁!老子哪里长那样子!
──不会啊,老三,你常动歪脑筋嘛,很传神啊。
没想到这种旧东西二叔都还留着。
我忍不住回头去看二叔,二叔喜欢喝茶,也非常喜欢泡茶,那近似他的一个寄託,一举一动都是凝聚而成的细腻。
先前虽然也见了面,但只是惊鸿一撇,感觉他没什么变。现在仔细看,觉得以前二叔头发好像不是灰的,两侧淡淡的法令纹好像稍稍深刻了些。
眼睛忽尔有些酸。
我很快的别开脸,装作打量室内摆设的模样。
要说整间屋子里,唯一跟古典气氛违和的,就是角落摆放的一架旧钢琴。我有些纳闷,印象中二叔并不会弹钢琴,至少从来没有看他摆弄过。
「伤都好了吧?」二叔问道。
「…唔。」
「住的还习惯吗?」
「嗯。」
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算算看,几年没有见面了呢?不记得了,少说两年多有了吧好像。
「来。」二叔将沏好的茶递过来,我连忙双手接下。
想喝,却喝不下去,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