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有一次,我怀疑过你究竟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们下了计程车;好像押解人犯一样,妈妈绷着脸走在我背后,无言的上了电梯进到家门后,妈妈冷冷的说:“到你房间去,不要出来!”
那个星期六,在音乐会的后台彦妈给彦一巴掌后,我妈向彦妈保证不会再让我们两人见到面,然后就拖着我迅速离开会场,上了计程车
我颓然倒到床上,觉得全身倦乏到神志迷离,可是盘踞在心头的所有一切都让我感到焦灼的心慌我拼命努力去想要怎么样跟彦继续我们的未来,可是无奈的挫折感让我觉得仓惶而恐惧面对着苍白一片的墙壁,心底也是一片苍然的空白,我不禁用额头一记一记的撼撞着顽固且坚固的墙壁,那种冰冷的感觉让我感到绝望,冷汗渐渐浸湿脊背
我微微的点着头;我记得那件事,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麦可那样惊骇的瞪视着我,好像见到什么怪物一样,我也记得那种眼前一片白雾,好像被一股强烈的力量逼出宇宙的感觉–原来那叫”蒸发”啊?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那是因为–我是死在这湖里的”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办法做;我全身僵硬的偋在一角,紧握的双拳把手心都抠出鲜血
逃,尖嘴乌龟跟我併肩游在一起,蛇恍然不觉的从我手边滑行过去,胡蜂也不螫我!我以为灵魂是我的保护,因为有麦可在所以牠们不惹我,没想到–是牠们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麦可倏然间吻住我的唇,我心里的急切,被这深刻而缠绵的吻溶化了那份燥然,我伸手轻轻抚着麦可脑后柔软的头发和凉凉的后颈,心下已是一片平静
想到这里,我的呼吸勉强起来;我想伸手扯破胸腔掏出心脏,将鲜血喷向每一个相干或不相干的人
“没错,我也死在这个湖里…”
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我恍然顿住,脑子里像涨潮一样,迅速涌上很多很多纠结在一起的纷乱,但是,其中最重要的那一点却依然无比的清晰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讲话,各自望向两边的窗外飞逝的街景完全没有办法进入我的眼帘,我整个脑子里都是彦最后的容顏,在狂乱的恍惚中,彦那张奇异的脸庞,感觉上好像刚被锯断的树干,虽然仍带着新鲜的色泽,但却已绝断生机;那一句一句无声的”iloveyou”在我整个心魂中不停来回激盪着,感觉上彦好像把自己所有的爱尽掏到每一句里,最后他终于成为一个掏空了的躯壳
然后他朝我定定的看了一眼,带着几分好奇,说:“你能一眼知道我是鬼,很可能是有某种特别的能力?所以我才想问你说那你看蔷薇先生是人还是鬼”
在我叹气的尾端,麦可伸手把我紧紧拥入怀中,歉意而愧疚的说:“真是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讲那种偷钱买机票回去找彦的话,所以让你…”
我们两个人互相盯着对看了数秒鐘,终于我输了;我把手机从口袋掏出来给了她
我马上伸手摀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我很快的摇头,迫切的解释:“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因为你说这个,“事实上,在心里,我对麦可的抱歉更多,但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我只能说:“请你千万千万,也永远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自己…”
“手机给我!”
我看到麦可的眼睛里露出惊异之色,我点点头,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感慨,我轻叹一口气: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几分荒唐的沮丧
我用舌头舔了一下冰凉的嘴唇,深吸一口气,说:
我不禁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竟然有这种事?!我马上问:“是什么时候?!”
“然后你”变回来”了,然后你舅舅出来了,所以…”
讲到这一段,他好像也开始情绪波动起来,然后他喘口气,一口气讲完:
我已经疲倦了;拖着脚步进了房间在我回身关上门的那一秒,妈妈忽然想起来,出口说:
麦可思考了几秒鐘,耸耸肩,说:“蔷薇先生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抱歉我举错例子了,我只是想说,很可能大部份的人看不见鬼,可是鬼看到的究竟是人还是鬼,这一点,至少我自己真的很难确定”
我仍然停在那里,想着麦可的话,还是不能体会出其中的逻辑但是,突然间,好像一个念头忽然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一样,麦可很快的说:
不知道多久后,麦可轻轻放开我,一双凝视着我的眼眸里充满了爱怜之情,他温和的,带着一丝丝的微笑说:
“在你彻夜跟我讲完彦的事情后,“麦可很快的说,但是顿住,像嚥下喉头的一个东西一样,然后慢下来,望着我,好像细心观察着我的反应般缓缓的说:“我说,你可以偷你舅舅的钱买机票回去找彦,你愣在那里,好像很激动的样子,几秒鐘内,你开始变得有点透明,好像开始蒸发那样,我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有办法想像为什么你会那样,所以就大声叫你的名字…”
“你知道吗?你现在也有湖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