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的生活变成这样:我早上从自己家出门去上学,放学跟彦回家,洗手,吃点心,洗澡,做功课,吃晚饭,练琴到我得回家睡觉为止我妈妈原本是在外婆家吃完饭后,到彦家来接我回家,但那时通常我才开始练琴,还没到可以回家的时候,所以她就先回家,等到我练完琴,打电话给她,她再来接我不过因为我家离彦家实在是太近了,其实根本从我家窗户就可以看到彦家,只是隔一条很热闹的大马路而已,所以后来彦妈说我妈那样回家又再出来实在是太麻烦了,乾脆到我要回家时打个电话回家让我妈知道一下,然后叫彦跟我一起下楼,看我过马路,进我家大楼前跟他挥手再见就好了,我妈也不用那样跑过来一趟
而我越是可笑,彦的妈妈对我越是好;我开始到彦家没几天后,彦妈就说我乾脆直接在她家吃晚饭好了这个呢,关係到两件事,第一是彦妈对彦要求的生活习惯;彦回到家,第一件事是洗手,然后点心就已经摆在桌上,吃完点心,彦应该要去洗澡,然后才做功课,可是因为我要搭公车去外婆家吃晚饭,所以彦在洗澡时我就得开始做功课,不然我会来不及赶去外婆家,于是,我干的事,变成在浴室外面敲门,问彦这个那个要怎么做,而他得在水声中大声喊着回答我,有几次他还湿湿的跑出来我家跟彦家的距离走路不过五分鐘,彦妈觉得我实在是没有必要到家他匆匆把功课做完,塞公车去我外婆家吃饭,然后再回到这里附近的我家,不乾脆在她家吃饭就好了吗?两个妈妈在电话上从”这怎么好意思呢?!””唉呀这样小孩子比较方便嘛!”到”那就真是不好意思了!””不要这样说彦好高兴呢!”,我就开始过着彷彿变成彦家的一份子的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放学后可以跟彦回家这件事,我觉得很高兴;我不是不喜欢外婆,只是–我更喜欢彦?我知道彦也很高兴,第一次跟他回家时,他沿路都牵着我的手,不时注视着我,对我开心的微笑;其实在那天我才忽然发现,之前我不太看到彦笑,他顶多是抿起嘴来弯一下,然后就回到他静静的神情他会笑成那样,我相信他绝对是真的很喜欢我跟他回家
我妈妈有带我到彦家正式拜访彦的爸妈,他们聊得很愉快,而且还发现彦的妈妈和我妈妈是大学同届同系的同学,只是不同班在一见如故的情况下,从那之后,我每天放学后就直接跟彦回家,而不再到外婆家了
其实,我妈是不是跑来一趟已经不是重点;我妈刚去上班时,下班的时间好像比较固定,但是,她的工作渐渐吃重–其实是说,她渐渐升迁,而重要的人在公司很可能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吧,像常常她下班后才开会,得要晚去外婆家,或是根本她也没办法去外婆家吃饭,因为她有应酬每到这种时候,她都打电话来跟彦妈对不起个没完,因为我又要在彦家待到比较晚彦的爸妈都很好,每次接我妈的电话都一直说没关係,我在他们家一点都不碍事有几次我妈妈真的是太晚了,搞到我已经不支睡着,结果根本就在彦家过夜到后来,我发现我很多换洗衣服都在彦家,我的小提琴也没带回家过,牙刷牙膏本
彦的妈妈对我非常好,放学回到家,她都准备好点心,彦一份,我一份,我们两个人吃一样的;我爸跟我妈都是在台湾唸完大学到美国继续念书,才留在美国工作的,可是他们过比较美式的生活,很多台式的食物我都不知道,或有些我也许听过但没有嚐过,所以,彦妈准备的点心,很多我以前都没看过,像我第一次看到花生豆花时,问说那是花生豆腐汤吗?更不要说我把米台目叫做”宽麵”…总之,这些都成为我在他家永远的笑话
在台湾继续学琴,一个过去不存在的问题马上出现在眼前,就是”音效”;在美国时我们住一个独栋房子,我在屋子里怎么练琴都不会干扰邻居,但是在台湾的公寓大楼就是另一回事了;大概钢琴进门后没几天吧,管理员就跟我妈说邻居抗议,再过几天,练琴时邻居根本就来我家按门铃在不知道这种事情要怎么处理的情况下,我妈妈很自然而然就问彦妈,结果,彦妈的答案是她直接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她说,那乾脆我在她家练琴就好了
事情是这样的,彦家住楼中楼,房子是十六楼高的大楼中五和六楼两户上下打通的,原本是要跟彦的祖父母一起住,可是后来他们没来住,彦家仍住在其中一层,但另一层空着,于是平台钢琴就放在那边,另外,彦爸把那层里的两间房间打通,做成音响室,在里面用环效音响看电影听音乐唱卡拉ok,同样因为音量的考量,彦家的这一层有做隔音,如果我去练琴,一个弹钢琴时另一个就在音响室拉小提琴,完全不会互相干扰
我从四岁开始学钢琴和小提琴,学到好像它是生活里的一部份很巧的是彦也从四岁开始学钢琴和小提琴,他也学得很按步就班;我妈妈不希望我因为搬回台湾而断了学琴,所以搬好家后,她就开始帮我找音乐老师,没有想到很巧合的彦也学这两样乐器,老师是一对姐弟,他们刚好还肯收新学生,于是,不光是学校的同学,我跟彦也成为音乐班的同学
讲了半天,还没讲到我们的钢琴小提琴,而这是我在彦家时间越留越长的另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