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傅清泽一时乱了阵脚,口才了得大主播竟然手足无措到结巴:“瞧我这不饶人的嘴……许,许愿,你别哭啊,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你,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跟你道歉……”
两人在厨房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唐浣的信息不少,煮面这会儿功夫还有人在找她,低着头回复那人的信息,嘴里嘀咕着:“谁要跟你吃饭哪……”
为了家庭,为了万分之一的渺茫希望,却舍弃了百分百的爱,她知道自己失去理智,可此时此刻,这确实是她心之所向。
“老许你不知道,我现在特别有干劲,马上我就博士毕业了,等我找好工作我就把爸妈接过来,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以后都在一起。”
傅清泽这番看似责备实则关心的话语,不知道哪一句戳中了许愿的泪腺,她像是一个被老师严厉批评完的小学生,短暂怔楞过后突然湿了眼眶,小鹿一样的眼睛红红的,再加上一张大病初愈后的消瘦鹅蛋脸,又委屈又可怜。
傅清泽当然信了,忙不迭安慰:“你别气馁啊许愿,这种机会以后还会有,老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看十有八九这档节目要扑街……”
“对不起清泽……”她朝他扯了一个称不上自然的笑,极力检讨,“我心情不太好,刚刚知道了新节目主持人的选拔结果……”
休整两天后她回去台里上班,部门同事对她请病假数天反应冷淡,毕竟是一个领导都不重视的同事,也没必要他们花时间心思攀交情。反倒是齐晓暮重情重义,许愿住院期间来探望过一回,她出院后还特地上门送了她妈煮的滋补鸡汤,这份心意许愿不敢浪费,鸡汤全喝完了。
这观点许愿认同,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正是为了家。
满脑子都是那句“你死扛做什么呢”,她想哭又想笑,曾有人牵着她的手,她却又一意孤行选择独行,倔强总会付出代价。
“副总监其实一直很看好你,坚持说你才是最合适的。”现在部门里和她走得最近的小姑娘暗地里和她耳语了几句,许愿倒是看得淡,她原本就志不在此。
唐浣挥舞着勺子开做两人份的面条,整个人的状态一改过去写论文时的颓丧消极,清新自然的皮肤不再蜡黄,像打了一层高光,通透饱满,“老许你听我的,年轻人有家就有奋斗的方向,幸福感也就跟着来了。”
许愿也不知道自己在自怨自艾什么,好像大病一场以后,连泪腺都虚弱到不堪一击,现在居然当着傅清泽的面出洋相,她迅速别开眼,抬手抹去眼尾那一点点恼人的湿意,暗自调整呼吸,才恢复正常。
许愿其实也在诸多候选人行列,只是内部竞聘那两天,躺在医院里的她虚弱到甚至站不起来,自然是错过了,等她回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浣决定回老家找工作,但父母不同意,坚决要求她去大城市发展,一家人坐下来商量了一下,打算等唐浣以后工作稳定了,把老家的房子卖了,两老过来投奔她,一家人团聚。
她少有这么叫他的时候,因过去一贯客气疏离,这一声“清泽”几乎是立刻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也令他在短暂怔楞以后心花怒放,他的脸色不那么沉重了,有了笑容,且笑得又帅又精神:“对什么对,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能一样吗?男人病了就得一个人死扛,女人生病就该有人嘘寒问暖,你又不是男人,你死扛做什么呢?喊一声‘我需要帮助’就那么难吗?”
他是真生气了,许愿可真能瞒,这期间两人微信也联系过,他给她晒京城的烤鸭,她过了很久回复说‘真香,想吃’,真是个骗子,她那时病的正厉害,她吃得下才怪!
“噗……”
只是现在,却是个搪塞的好借口。
许愿破涕为笑,湿润的眼睛软绵绵地瞪了他一眼,直把傅清泽瞪得心跳加速,眼
确实是妈妈的味道,她一滴不剩地喝进了肚里,胸口和胃都暖了很久。
那档炙手可热的新节目主持人人选已经出炉,当然不可能有她,总监属意了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个性爽朗,长相明艳,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女孩。
来自他的关心许愿感受到了,语气满含歉意:“你当然是我朋友,可我的朋友在高高兴兴吃烤鸭,我怎么好意思扫你兴呢,清泽,换成你,你也会这么做,对吧?”
看她那娇憨的语气,又不像是真不愿意跟那人吃饭。
“生病住院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就只配做和你搓夜宵的狐朋狗友,不配做你朋友?”
来探望的还有傅清泽,许愿住院期间他出差进修了,几乎和许愿同一天上班,还是从齐晓暮那里知道许愿肺炎住院了,炙手可热的大主播不顾身份,第一时间冲下楼来找她。
许愿觉出一点小女儿动心的味道,心想该不会是陆丰南那厮吧?
生气归生气,他仔细端详许愿的脸色,又懊恼地发现自己没有火眼金睛,没法透过她脸上的淡妆发现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征兆,这让他挫败感更重,因此神色凝重,怪自己在她虚弱时出差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