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微不足道的“帮忙”,对傅清泽来说可太容易了,当晚他下播后便载着许愿去了他最近新发现的一家宝藏馆子,还殷勤帮许愿拨虾壳,许愿不动声色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是笑得灿烂,比平日更加甜美。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对方看不出她眼神晦涩复杂,态度也比平日要冷淡一些,一根筋地端着盘子热情凑上来:“听说你休年假去了?去哪儿寻找诗和远方了?”
对于现下的处境,许愿虽然困扰,但并不怎么在意,对于工作,她现在是随波逐流的心态,没有之前那股拼劲了。
许愿故作生气地睨他,带着一点点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娇俏风情,红着脸笑骂了一句“神经”。
许愿点头。
“你安心处理好家里的事,不用牵挂我。”许愿在电话里细声细语宽慰正在机场的他,“我这边一切都好,就是唐浣回家了,我有点孤单,所以你快点回来。”
他外公在英国摔了一跤,老人家不信任国外的医疗系统,吵着要回国就医,期间又和林季延的妈闹了不小的矛盾,林季延接到外婆电话,只好挪开所有的工作事务,飞赴伦敦接两老回国,顺便帮着他妈调解父女矛盾。
许愿心想还真有,绽开美丽笑颜:“请我吃顿小龙虾呗。”
许愿脑子很热,她一口饮下冰凉的可乐,却仍没有浇灭大脑里疯狂的念头。
两人已经有半个月
林季延在三天后出差回来,却逢许愿出差,有个赴外地采访山区老手艺人的紧急任务,部门里没人去,她这个闲人就举手主动请缨,要在山里待一星期,拍摄老艺人扎染织布,山里信号不好,两人断断续续联系,常常聊了几句许愿的声量便大起来“你说什么?大点声”,然后这通本来情意绵绵的电话便没法进行下去。
这是大实话,也一语道破许愿现在的职场困境,她现在在新部门已经被逐渐边缘化,所有人都当她是空降关系户,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但该排挤还是要排挤,别说同事不欢迎她,单总监头一个不给她好脸色,上午在茶水间遇到,她恭恭敬敬喊了一声“总监”,这位领导甚至吝啬于给她一个笑容,寒着脸和她擦肩而过。
许愿查阅过一些资料,有植物人在长期昏迷后侥幸清醒,智力只相当于几岁的孩童,失忆更是常见,连吃饭穿衣都要从头学起,又何谈出庭指证嫌疑人!
她笑得隐晦:“我现在上班,也跟休假没区别,索性不如换个风景美的地方休假。”
他又出差了,许愿又搬回自己家住,唐浣却不在家,她妈妈近期要动一个大手术,所有亲戚朋友都知道,却独独瞒着独生女儿,一心要她安心做学术,手术前一个表姐忍不住偷偷告诉她,唐浣哭着收拾行李回家,会所那边的工作也辞了,给许愿发消息说她可能会在老家找工作,让她再另找室友。
一周后许愿回来,却又不巧,林季延在前一天飞去英国了。
傅清泽麻辣龙虾吃得上头,辣劲一股脑儿涌上来,冲她痞坏眨眼:“做我女朋友,就能上我伯父家蹭饭了。”
傅清泽在职场时间不短,见她如此落寞,不禁面露同情:“已经凉成这样了吗?”
“哇,说的我都想尝尝你伯母的饺子了。”许愿手托腮,露出十分向往的神色。
许愿心里微波浮动,精致笑意拂开,她其实性格不算内向,心情放开时也会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两人气氛轻松,傅清泽钟意她那张淡粉色的白皙笑脸,话匣子打开,说自家和伯父一家走动频繁,伯母北方人,做的芹菜饺子是一绝,他全家时不时要上去蹭吃蹭喝。
她提前结束休假回去上班,这天中午,竟然狭路相逢和傅清泽在食堂碰上。
除了各处的骨折,其实损伤最大的是大脑,两次开颅手术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但长达十年的昏迷,已经足以说明他脑损伤的严重性。
“去山里避暑几天。”许愿换上平时笑脸,傅主播有意凑过来和她一桌,她也大方不避嫌,当朋友一样相处,“我连着几年没休年假了,再不休就亏了。”
一番闲聊,话题就转到他大伯傅正东身上,许愿才知道,他大伯一家就住在傅清泽家楼上。
从没有想过,她也有做赌徒的一天。
而她也没有错过,傅清泽那双熠熠的眼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两秒,那是一双男人看女人的眼睛,带着或多或少的倾慕欣赏,快要掩藏不住。
“我爸就这么一个哥哥,兄弟俩感情好,当时恰好两家都要买房,就买一块了,约好老了一起照顾。”
聊起家事,傅清泽吃着烧烤侃侃而谈:“这样也好,我们小辈也省心,我堂哥之前去非洲公干两年,也没那么牵肠挂肚,反正我家就在楼下,家里有人看着。”
林季延的愿景是美好的,但还是太乐观了。
傅清泽一边扒饭一边笑:“胆够肥的啊,刚换部门你就递年假条子,你们女魔头脸该绿了吧?”
许愿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其实很懂她的心情,为人子女,谁不是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