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纪月嫁进我们家之后,大家第一次聚在一起,也托了纪月的福,可以尝尝如珍的手艺。”
宋怀汎眼眶里的泪水,好像要流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
“噢,”他收回视线,弯腰拿过茶盘里的玻璃杯,茶炉上,各色茶叶正在透明壶里上下翻滚,他提起茶壶,斟满后,放到她面前,“饿了?要吃点心吗?”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抚摸了下她的肩膀,低头亲上她的脸颊,“我去后面看看。”
瓷白的碗中,给她盛了一碗荠菜黄鱼羹,她尝了一口,调味像极了华府会下面做本帮菜的私房餐厅。她和宋霁辉去过几次,开在贝聿铭在申市的别墅里,主打的就是各种难寻的食材,即使过季了,也能寻来送到老饕们口中。等到客人走得时候,伴手礼已经准备好了,有时是小小一盒樟树港辣椒,有时是后厨当场包的黑松露粽子。
宋怀衍显得有些失望,嘴角都弯了下去,宋霁辉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那么喜欢狗,你妈又不给你养。”
宋怀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见小舅妈纪月拿过茶几上的填色本,一张一张翻了一起来,看得很津津有味,其实就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而小舅舅就像习惯了一样,坐在那直愣愣地看着窗外发呆。
于是,这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哭什么啊,傻孩子,我们不是挺好的。其实,你舅舅一直想说,就是没找到机会,还要谢谢你。”
“吨吨没有来。”
纪月这个人,其实心很软,她看不得宋怀汎内疚,不如演一场戏,可以让女孩好受一点。宋霁辉也知道,也乐得配合。
纪月的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宋怀汎抬起头,看到她,立马放下手机,站起身,“小舅妈”,先是喊了她,随后才喊了一声“小舅舅”。
她想起,以前见到舅舅和舅妈时的情景,他们俩总是坐在一起,头挨着头聊天,小舅妈要什么,就指使小舅舅,有时是倒茶,有时是拿点心,他脸上总是挂着宠溺的笑,也不嫌烦。他们两个也是很好的人,那天见到她,第一句话,还是在帮忙打圆场。
“小舅妈,”女孩怯生生的说,“你和小舅舅和好了吗?” 她合上画册,拿过茶杯抿了一口,笑着说,“吵一架就好了。”
他突然抬起头,看着纪月,“小舅妈,吨吨能来我家做客吗?”
午宴结束,纪月和宋霁辉坐在沙发上,看两个小孩玩玩具,唐如珍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二叔喊你去书房一趟。”
他夹起来,放到那个空碗里面。
“两个小孩子回来,让舅舅、舅妈进来说话。”说话的是宋霁虹,她站在走廊尽头,看着纪月,笑着点点头,“来了啊,马上就吃饭了。”语气自然又亲昵,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绽。纪月觉得,她应该知道自己正在和宋霁辉冷战。
她原以为是来劝和的,没想到,书房里只有宋世
宋怀汎突然就眼睛酸了,张开嘴,一个‘对’字刚想说出口。
小舅妈好,”说着,去看他们身后,“吨吨呢,吨吨呢。”
她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个,有些尴尬地笑着,“衍衍,要先跟你妈妈商量好,才能邀请吨吨去做客噢。”
宋霁辉的父亲,纪月的公公,人在国外,除了他,其他人来得齐整,桌子上的菜肴也精美,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个贵妇之手。宋世荣吃的清淡,家宴一向都是跟着他的口味来的,今天却例外了,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唐如珍嘴角含笑,望向纪月,“我也很久没有下厨了,弟妹不要嫌弃我的手艺。”
那天晚上,唐如珍对宋怀汎说,“你对我有意见,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都可以,但是,你不应该伤害你舅舅和舅妈。无论你出于什么想法,他们的事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决。他们是一家人,说什么都可以。你把这件事摊开来了,逞了一时之快,有没有想过怎么收场。”
纪月对着宋怀汎笑了一下,“这次休假没有集训啊,汎汎,坐啊,马上就吃饭了。”说着,她在沙发一边坐下,捋了捋裙摆。
一碗黄鱼羹都不是当季的食材,找来也要费点心力。
宋霁辉“嗯”了声,自顾自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而刚才还在和他们说话的宋霁虹和小孩子们,不知道去哪了。
两个小孩又一溜烟跑回客厅了,只剩他们俩站在玄关,他在她腰上的手,拍了拍,轻声说,“我们进去吧。”
莫奇没有回家,买了那么多,总不能浪费,他坐在天幕下,雨下了一上午,被风吹进来,四处飘散。
正在翻画册的纪月,抢先开来了口,“宋霁辉,帮我倒杯茶。”
他还是拿了两副碗筷,摆好。鱼头已经炖得酥烂,他在锅里下了一片鱼片,没一会,白色的鱼肉卷曲起来,带着锅底的红油和花椒。
穿过长长的走廊,眼前就一片开阔,客厅中间是硕大的沙发,宋怀汎坐在那,手里拿着手机,面前的茶几上摊着彩色笔和填色本,一看就是那两个小孩刚才在这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