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徐徐最害怕的?幻境之外,李幼安一扭伞柄。如同深入山水墨画,转眼就已经身在幻境之中。一切都止息,连同天上白河被风吹起的袍角,都翻卷成一个僵硬的弧度。李幼安瞧见徐徐手中攥出了血。她仍然怔怔望着天上的白河。沾血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徐徐!”李幼安撑伞上前,将手搭在徐徐肩上,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你,你怎么来了?我······”恍如大梦初醒,徐徐慌忙抬头。四周的一切陷入静止。山上的松树不再随风摇晃,谷中清风消失,就连天上的男子都变得泥胎木偶一般。“墓中有涂苏布下的幻阵。咱们一进来就已经中计了。跟我走,先找到他们。”李幼安嘴唇紧紧抿起,几乎成了极薄的一条线。看来徐徐最害怕的,还是不能解开身上的封妖印,完成族人的遗愿。可白河知道吗?已经回过神来的徐徐擦干脸上的血,神色仍然惨白。二人同在伞下,一开一合间,瞬间又移入另外一方天地。这次出现在幻境之中的,是郦疏寒。白衣剑仙少年时卓尔不凡,可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与俊俏就扯不上关系。幻境之中的郦疏寒,还是个身高不过叁寸的小豆丁,脸颊柔软白润。手持短剑,正与剑侍对阵。站在一旁观战的,是郦流白。他负手而立,就算对着仍是个孩子的弟弟,神色也并未和缓。剑侍一进,郦疏寒便一退。他紧握着短剑,四处提防,却不料自头顶刺来一剑,直接将他手中短剑挑飞。小豆丁跌倒在地上,被剑气所伤的手背流了血。他抱着自己的手,眼泪吧嗒地掉下来。可是一旁的兄长,只是看着他,神色依旧冷峻。“哭什么。学剑就要做好受伤的觉悟,眼泪流得比血还多。又只会一味的躲避,还真是······”
郦流白摇头,转身离去。他没说完。小豆丁却已经听懂,他抱着手,使劲咬唇忍住眼泪。小孩子眼窝浅,泪水糊了满脸,还是一脸倔强。还真是个废物。生来剑道天赋便远胜过他的兄长,从来都看不起他这个没用的弟弟。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他永远都没办法成为兄长的骄傲。“郦疏寒!”地上的小豆丁忽而被一道身影给罩住,他抬头,发觉面前的剑侍已然僵住。身后那人将他从地上提起,他惊恐地睁大眼,却对见一张神色戏谑的脸。自己脸上的血痕犹在,徐徐却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她将郦疏寒放下,使劲捏着他的脸颊。“你小时候真可爱,比长大后要招人喜欢。”“你······”小豆丁在地上一寸寸长大,缓过神来时,已经又变成了那个白衣佩剑的剑仙。“真没出息。”徐徐笑眯眯又补一句。郦疏寒的心神仍然未从幻境之中脱出,他满心苦涩,回瞪徐徐一眼,却提不起兴致反驳。两人身后,李幼安咳嗽一声。“你们两个,不要五十步笑百步。早点破了这场幻境,咱们也好早点出去。”这能照出人恐惧之事的幻阵,处处透着古怪。涂苏一心要对付晏春堂,也不知道会对他使出什么手段。而能让他恐惧的事情,又会是什么······李幼安心中更为焦灼。她得早些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