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这只是白河的推断,不亲自瞧瞧那身影到底是何物,他也不敢下论断。郦疏寒挑眉,有些疑惑。“那还能不是晏春堂?”白河瞥他一眼。废话,若李幼安一眼就看出是那身影就是晏春堂,他刚刚还说个什么劲儿?想起那日青衣少女在太阿藏峰上与自己谈条件时,难得露出来的忐忑和雀跃。白河就有些牙酸。他是见过李幼安是如何和那人相处的。这次一路从剑府到幽州,又从幽州到渌水,李幼安是如何对待那位黑衣剑仙的。他一一看在眼中。心里对那道身影有了几分猜测,却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只含糊道。“动动你自己的脑子,你不觉得,她如今对待晏春堂,像极了从前对他那样吗?”从前?郦疏寒手中剑气飞旋出去,恰好击在断崖上,打下好几块落石。原来不只他一个人觉得不对劲。“不会吧。”他喃喃着,觉得委实不大可能,可是细想下,又似乎也不是一点可能也没有。那人一个山泽野修,气度从容堪比他兄长,本就是不对劲的事情。落石坠入水中,激起来的气泡迅速往江面上飘。一颗碎石落在晏春堂身边,恰好就被他隔绝江水的剑气给磨碎。晏春堂握着手中珠串。听到那江面上极淡的白衣身影道:“难怪我觉得她那般亲近晏春堂,原来如此,是因为他有可能就是······”就是谁?徐徐口中的旧人,李幼安念念不忘的人。他心府之中有他的身影,他可能就是林厌?晏春堂抿唇,捏紧手中珠串。这些日子以来的试探,被触碰时的异常,就是因为那个可能?可如果他不是呢。不是她念念不忘,他却全无印象的那人。如果他不是,一切大概就要回到从前那般。
惟有交易,你情我愿,却不掺杂半点旁的东西。她仍旧不曾喜欢他,待他好也不过是因为他“可能”是另外一个人······晏春堂在渌水江底缓步前行。江水清澈,水底少见藻荇,他握着那串碧玉手串,一一数着,四十九枚玉珠。他走了四十九步,已经到了江水开阔处。周围的一切忽而极其浅淡,江水都扭曲起来。他仰面,只觉自己胸口处极其鼓噪。他该是林厌吗?该是一直被她记挂着人?可若不是,若一切只是猜测······气息凝滞,晏春堂猛觉心神一晃。耳旁有尖叫声,“它在吃你,不要被它影响!安定心神!”是她的声音,是心魔在叫喊。晏春堂止步,瞧着自己在江底留下的足迹。他在无知无觉中走出来这四十九步。“它”又是什么?他皱眉按住自己的胸口。里头果真有另一个自己,初次小山河中失控,控制他身体的,其实是另外一个自己?林厌!江水分流,逐渐破出一道小径,晏春堂便从那道小径中走出,心念一转,已至绝壁之上。青衣少女仍在练习走剑式。他抿唇,将心中不知是喜还是悲的情绪压下。听见人声,李幼安回头,十叁道剑气乖乖回到手中。她早就学会,只不过是想要让剑气运转再灵活些。那人朝她走来,往她手中塞了一物。“这个送你,带着玩。”晏春堂微笑,俊郁的面庞被天光照得近乎朗然轩昂。翠色玉珠在女子白皙掌中映出斑驳光影。他握着她的手替她带上。是也罢,不是也罢,如今站在这里的是她就好。何苦烦恼,他只该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