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是直属在老大之下,那种走路有风的感觉大概已经佔满了他的心头。
「好,够乾脆!」大强拍桌,「那就今天开始,敢不敢?」
「当然敢!」
大强看看墙上的鐘,「六点半之前到那边,我等一下打电话给壁虎,你们过去就直接找他。」
嘉君一看手錶,拉起妹妹的手,「谢谢强哥,我们先过去了。」
弟妹都离开之后,嘉伟站起来对着大强鞠躬,「店长,谢谢你。」
「哎哟,小事啦!慢慢来,你一下子要叫他们乖乖回家,怎么可能?先去我那边打工,后面的再说吧。」大强拍拍嘉伟的肩膀,又对阿昇说:「你以后多帮我看着那两个小的,知道吗?」
阿昇说声「知道了」,不过仍然坐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单黎过去搭着阿昇的肩膀,「如果你想的话,我相信强哥不会免强你留着。进来了,不一定就出不去。当然我知道,留下来的理由很多,离开的理由却很少。」
阿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跟大家说了再见之后就离开了。
舞者们开始随着悠扬的轻音乐做些和缓的舞蹈动作,大强他们三个人起身开门,穿越仓库回到店内。嘉伟说了再见之后,就要赶去学校上课,正巧遇到要来上班的婷宜,打了声招呼。
这时候从喇叭里传来的是郭富城的「对你爱不完」。
单黎笑着问:「店长,我们以后是不是听不到『大约在冬季』了?」
「那首歌太悲伤了,不符合我现在的心境。」
「那真是可惜了,是首好歌啊。」
一样的早餐时间,一样的两个人、三副碗筷,电视里播放的是大选前夕的新闻,这样几乎每天重复的内容,大概要到下週六选举结束之后,才会有变化了。
嘉伟的妈妈看着那个空着的碗说:「你爸以前除了工作之外,就是爱看这些政治新闻。这边骂过去、那边骂回来,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我真是不懂。唉,现在他不在了,反而有点怀念。」
嘉伟看着妈妈的样子,想起了嘉君和嘉琪昨天在店内说的话。他很想要开口告诉妈妈,却又害怕会伤了她的心,最后还是作罢。而且,就像嘉君说的,就连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是整天不在家,对于弟妹也没有太多的关心,这样一来,又怎么好意思多说些什么呢?想着想着,有些丧气。
「对了,妈妈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
「前阵子,我们那个百货公司对全部的员工做了健康检查,前几天拿到报告了。」
「还好吗?」
「身体状况都还好,只是有一个地方很奇怪。」
「很奇怪?什么地方?」
「昨天傍晚的时候我被主管叫去,说什么我的检查报告讲说,我的精神压力有点大,需要去跟什么心理师聊一聊。」妈妈眉头微皱,「我又不是神经病,我过得很好啊,为什么要叫我去跟什么心理师聊一聊?」
嘉伟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生理上的状况。
「妈,你还记得爸爸刚过世那时候,我正好是高三下学期在准备大考吗?」
「记得啊,后来还为了你要不要继续念书的事情,我们吵了好几天。」
嘉伟轻笑,「是啊,那时候,我的心情很乱,好像有很多很多声音在脑袋里面大叫,让我没办法冷静。学校老师知道我们家的状况,就叫我去辅导室和那边的辅导老师聊天说话,一直到毕业,状况才好一些。」
「有这件事?你没跟我讲过。」
「那时候我们的状况都不好,你还要照顾在念小学的嘉君嘉琪,我就没跟你讲太多,想说我自己可以解决。」嘉伟把碗筷放下,「另一方面也觉得那样好像有点怪吧,就是学校同学都会说啊,去辅导室就是怎么样了啊、心理有病啊、头壳坏掉啦。没跟你讲也是怕你担心。」
「那后来怎么样?」
「也没怎样耶,就是每个礼拜一天去和老师聊聊天,而且去的那节课可以请公假,刚好放松一下心情。」嘉伟说着,想起了单黎,「你记得我那个同事单黎吗?他以前因为都在混帮派打架闹事,从国中开始就常常去辅导室了。」
「他那个是做坏事,跟你不一样。」
「我知道啦,我是要讲说,我和他都不是因为神经病才被抓去的啊。」嘉伟笑笑地说:「所以我是觉得,你就去聊一聊,反正又没什么损失。会扣薪水吗?」
「是不会啦,就叫我每个星期五下班前的最后一个小时去人事室啊,出来就刚好下班了。」
「那就当作是提早一小时下班,去找个人聊个天、放松一下。」
妈妈歪着头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也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嘉伟说:「是嘉君和嘉琪的事。」
「怎么了?他们又闯祸了吗?」妈妈紧张起来,「今天明明是星期六放假,一大早又不见人影,不知道又跑去哪里了。昨天也是,三更半夜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