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王绣鸢放下茶杯,突然笑出了声,神情间颇有些幸灾乐祸,他只道他一升为刑部尚书就要被派去北境查案,却不曾想过,事情说不定是反过来的。
这话说完,包厢内静了静,谢崔王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是一笑。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王绣鸢的意思。阿璃会让这件事落在刑部头上,不就是因为如今的刑部尚书是他们的查案小能手,王子贤吗?
说起来崔朝远凑近王绣鸢,压低声音夸赞说:这次写得着实不错,荡人心腑。
你看出来了?王绣鸢惊奇道。
你的笔风我还是能认出来的。崔朝远挤眉弄眼。
不知为何,王绣鸢心里有些高兴,看到崔朝远对自己笑,又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回夸道:你也很厉害啊,短短数日,就将那个私生女的消息传遍各府邸后宅。
过奖过奖,远不如你之所为。
谬赞谬赞,还是阿远厉害。
谢娴霏:要不是懒得动,我就给你们腾地方了。
谢娴霏轻咳一声,阻止两人继续互相吹捧下去,开口问道:修逸仍旧不肯出府吗?
听到谢娴霏问起吕修逸,两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崔朝远摇摇头,道:仍是终日在府上借酒浇愁,谁都不见。
他是真心倾慕嫣杨砚姑娘。王绣鸢皱眉道:只是他纵使把自己喝死又能有什么用处?
情至深处,总有些事情难以自控。崔朝远叹息,又问:那日我跟阿鸢先带吕修逸离开,独你留到最后,阿霏你可知杨姑娘吞下的证据是什么?
谢娴霏闭上眼睛,轻声道:那是一份名单。一份与显国公勾结的南境官员的名单。
*
就在王放带人离开长安北上查案的时候,有一人日以继夜从江南骑马而来,他一身布衣缟素,双目通红,眼下还有一颗泪痣,看其样貌,还是个朗朗少年。
他进了长安城,一路疾驰,未有半刻停歇,直接来到了朝堂之外,敲响了登闻鼓。
几日之后,朝会之上,杨御史出列,向荣景帝奏禀道:
启奏陛下,日前有人敲了登闻鼓,上诉鸣冤。
这种事情,御史台酌情处理便好。荣景帝仍旧为北境之事头疼,闻言,随口说道。
杨恭俭却并未顺着皇帝的意思退下,反而继续开口道:此事臣不敢擅专。
嗯?荣景帝抬起眼皮,向杨御史看去。
一则,这鸣冤之人身份特殊,他是现如今江南漕运第一大帮的帮主,令狐翡。
显国公闻言一怔,一双利目看向杨御史。
二则,这个令狐翡手持公主殿下令信,言说有公主殿下的许诺。
朝臣们听了,纷纷朝前面的萧璃看过去。
哦,是有这么回事儿。萧璃不慌不忙地道:前些日子本宫与霍将军祭拜故人,却遇宵小偷袭,幸而得这个令狐小哥相助。萧璃一笑,说:本宫嘛,素来恩仇必报。杨御史,本宫确实许诺过他,若不违法度,自会相帮。他既然告到了您那里,那便劳烦杨大人帮本宫还了这个人情。
群臣:让人家杨御史替您公主殿下还人情,也着实是有些不要脸了。
杨御史果然被萧璃这话气得够呛,不过好在他还记得正事。既然萧璃已然解释,他便继续对荣景帝道:第三,令狐翡所状告之事,涉及到二十多名官员。
群臣哗然,不过这还不算,杨御史继续道:事涉之人,下至别驾县令,上至刺史都护。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朝堂上寂静了片刻,然后瞬间声音嘈杂了起来。
都护刺史别驾县令都有牵扯,这到底是什么大案?
荣景帝直起身子,双目微眯,声音沉了下来,问:你确定他所言非虚?所状所告非编造杜撰吗?
陛下!杨御史跪下,说:六年前,令狐翡一家遭遇灭门之灾,因其当时在长安外祖家探亲,这才逃过一劫。其父令狐允,便是当时掌管江南漕运的副帮主,统领调度南北水运。便是这么个大帮的副帮主,却于某日夜晚全府上下惨遭屠戮,无一活口!近年来令狐翡追查当年灭门之事,偶然间查到了其父令狐允被人灭口的原因。
哦?是何原因?大殿上无人出声,萧璃便好心开口,问道。
令狐允被人灭口,便是因为他查到了当时有人借漕运船帮的南北航线,偷运货物,走私禁品。其中涉事官员,有岭南,江南及至河北道官员共计二十八人!
因着北境的事,如今偷运货物与走私禁品这几字都相当的戳人神经,荣景帝心中涌现出不详的预感,开口问:他们走私的什么货品?甚至不惜为此灭人满门。
陛下这正是臣不敢擅专的第四个原因。杨恭俭跪在地上,俯首,大声道:他们借由船帮,自南向北偷运的,正是钢铁兵刃!据令狐翡所呈证据来看,至令狐允身亡,此事已进行了近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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