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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璃与霍毕策马奔驰,长安城已近在眼前。
阿璃,前面那个是不是崔朝远?霍毕指着两人前方骑马而来的人,问。
朝远?你萧璃一怔,不知为何他满脸焦急之色。
阿璃!崔朝远见到萧璃,猛地拉住缰绳,停住了,谢天谢地,你回来了,快跟我走。说完,立刻掉转马头,往城门口奔去。
怎么了?萧璃从没见过崔朝远这般焦急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沉。
嫣娘出事了。崔朝远说。
只一句话,让萧璃的心脏如坠冰窟。
今天是大朝会,群臣天不亮便要去上朝,崔朝远这种赋闲之人自然是无事,却一大早被范炟找到。范炟找到崔朝远时,浑身发着抖,面无血色,话都说不明白,只是拽着袖子让他跟着走。崔朝远跟着范炟出了府,看到府院后停着一辆马车,而这时他也终于听清了范炟重复的话。
他在说,救救她,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嫣娘不知为何去夜探显国公府,被范烨抓个正着。崔朝远说:范炟趁着人都不在将她偷送了出来我找到阿霏,将她送去了谢府的别院郎中说崔朝远说不下去了,最终只能哽咽着说:阿璃,她撑着一口气,等着要见你。
一瞬间,天旋地转,萧璃要死死地抓住缰绳,才能不跌下马去。
三人一踏进谢府别院,就见到吕修逸和王绣鸢站在一个紧闭着的房门外。吕修逸双眼通红,死死咬着牙,而王绣鸢早就泣不成声。
阿霏不敢让阿鸢和修逸看到崔朝远低声说,至于不敢让他们看到什么,崔朝远却说不下去了。
萧璃越过两人,推开紧闭的房门。
房中昏昏暗暗。
萧璃看去,尽头的床幔后躺着一人,谢娴霏站在床边,默默地掉着眼泪。
萧璃走近了,这才看清嫣娘的脸
她其实已不大能认得出这张脸了,就如同那一具具被随意丢弃在水渠中的女尸一样,无人认得出,无人辨得清。
萧璃伸出手,想要掀开嫣娘身上的薄被,却被谢娴霏捉住了手。
别看。谢娴霏喃喃重复着,阿璃,别看了。
听到声音,嫣娘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萧璃。
谢娴霏安静地退出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萧璃慢慢跪在床边,颤抖着开口道:阿砚,我来了。
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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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逆子!显国公怒极,一鞭一鞭狠狠地落在范炟身上。显国公打得毫不留情,范炟身上早已血痕道道。
若是往日,范炟定然早已呼痛求饶,可今日他却只是抱着头,一声都不吭,嘴里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但是再疼又怎么样,不会有嫣娘更疼。想到嫣娘的模样,范炟双目如同死灰一般,再没一点光亮。
父亲范烨想要求情,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显国公被范炟气得头晕,他略略停住,转头问:书阁丢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范烨回答。嫣娘离开书阁前把桌案书架等全部掀翻,他理了整整一夜才将将理好,我确定,她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显国公的火气降了一点儿,可在他看见地上倒着的范炟时,又火冒三丈。
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我关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间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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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紧闭的房门被打开,萧璃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嫣娘!嫣娘她吕修逸第一个冲上来,问道。
萧璃双目失神,声音冷漠,窥不见听不出一丁点儿情绪,道:阿鸢,带我去寻你兄长。
阿璃,你要做什么?
叫他暗中去请大理寺卿郑明大人,还有,仵作。
阿璃,你是要王绣鸢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就被萧璃的话惊住。
我要验尸。萧璃没有看任何人,她闭上眼睛,将话说完,还有,剖尸。
这时所有人都被萧璃的话惊住,吕修逸第一个难以置信,出声大喊,你要做什么?!
修逸,你冷静一点。崔朝远拦住吕修逸,低声说。
我怎么冷静?!吕修逸一把打开崔朝远的手,说道:罪魁祸首是谁不言而喻!为何还要剖尸?为何连死都不让嫣娘得个安宁!
她之前将证据吞入腹中,我要将其取出。萧璃冷冰冰地回答。
吕修逸整个人仿佛都被冻住了,半晌,他回过神来,暴怒道:萧!璃!
阿逸!崔朝远连忙阻止。
嫣娘不过一个弱女子!你利用她在平康坊里为你探听消息便罢了,为何还要她做如此危险之事?吕修逸不顾崔朝远的阻拦,执意质问道:就为了太子遗孤,就为了扳倒显国公,你就能眼睁睁地把嫣娘往死路上推吗?!
谢娴霏是在场所有人当中除萧璃外最先知道嫣娘身份的人,也一直知道萧璃的想法。听到吕修逸这般恶意揣测萧璃,不由得开口,吕修逸,你未知全貌,怎可胡乱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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