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想做什么?霍毕问。
不知。萧璃同样不解,皱眉道:我想了好久,也想不通洒我一身水,弄皱我的衣裙能有何用处。
总不至于是想趁你换衣裙时霍毕说到一半儿就停住,然后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说:不可能,就你这一拳打残一个大汉,一脚踢死一个流氓的功夫,等闲谁人能近你的身?
萧璃白了霍毕一眼,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于是自言自语道:总不会真的被我刺激地手抖拿不稳茶壶了吧?
她自然是看出了范烟强忍着一口老血,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身心俱疲,丝毫不敢放松,离开的时候也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的。跟范烟说话,真的是要命。
霍毕听了,眼睛一亮,他自然是知道萧璃今日前来,就是为了从范烟那里套话的,于是连忙问:有收获?
萧璃笑笑,然后点头,回去给你细讲。
好。
*
一天饮宴之后,客人们陆续离开,一直到送走最后一家,范烨才回到了范烟的身边。
客人们都离开了?范烟问:阿杰还在与父亲叙话?
范烨点头,犹豫片刻,他开口道:这就是你离间裴晏与萧璃的计策?让裴晏以为萧璃与霍毕在假山处亲密缠绵?
范烟看着身前的棋盘,一点一点地复盘着白日里的棋局,没有说话。
裴晏真的会上当吗?他当真心慕萧璃?
不然你以为,我费尽心思邀请萧璃来此与我饮茶下棋,比拼心力脑力,甚至不惜暴露了自家的消息给她,是为了什么?又落下一子,范烟把棋局复盘了个七七八八,而后抬眼,道:自然就是为了确认她与裴晏之间,究竟是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所以他们两个范烨试探着问。
范烟自然知道范烨的心思,她轻笑一声,然后说:自然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好,我姑且相信。范烨道:但你怎么就能确认可以以此法离间两人?只凭假山后一个善口技者似是而非的对话与声音,和萧璃与霍毕两人带着污渍褶皱的衣裙?你当裴晏傻吗?
对旁人,他自然是冷静清明,但是对萧璃呢?所谓的关心则乱,可不是只是前人随意说说而已。范烟笑着把最后几个棋子摆好,说:我说过了,以情为谋,会有反噬之患。
可萧璃与霍毕的婚事,天下皆知,你知,我知,裴晏更知道。范烨说:他既然未曾反对,甚至隐隐想帮,自然与萧璃已有默契。
那毕竟是未来的事,现如今我们将萧璃和霍毕两个人的亲密明明白白摆到裴晏的面前,我不信他能冷静待之。范烟笑笑,道:信之一字,最是飘渺,情之一字,最难相测,如今我们先凿出一个缝隙出来,扎下一根刺,总有叫高楼倾覆的时候。
范烨垂眼不语。
你那是什么表情?范烟问。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从男女之情,名声清白上下手。范烨说:她如今已入朝堂,为何不堂堂正正,在朝堂上打败她?
我的傻弟弟,这自然是因为我们不能在朝堂上明目张胆地针对她。范烟说:萧璃今天也提醒了我这一点,陛下想要朝局平衡,若只剩萧杰一人独大,那我们范氏与几年前的杨氏又有何区别?萧杰与萧煦又有何区别?至于我为何要从名声清白上下手范烟欠了欠身子,说:我虽不愿承认,但攻讦一个女子最好的方法,不就是攻讦她的清白和名声吗?就拿今日之事来说,若裴晏疑她,她无法自证,只会越描越黑。想起白日里萧璃所提起的话本中的桥段,范烟好笑道:我又何须真的让人污她清白,只要别人相信她不清白,那她的清白,也自然没有了。
但愿阿姐的谋划能成吧。范烨脑中闪过萧璃明如炽阳的笑容,却还是说道:若是我,会信阿璃。
我也信她,我不信的,是男人。范烟无所谓地一笑。
对了,记得这几日叫人远远地跟着裴晏。范烟安排道:有何异动,都要报给我知道。
你又想做什么?
若是裴晏的心墙真的被我们凿出了缝,那自然应该乘胜追击,再追加几榔头,凿塌了这堵墙啊。
*
绣玉楼,裴晏独自坐于楼上,自斟自饮,到了夜深,已是饮尽了七八壶的酒了。
清俊的面容染上薄红,清冷的双目也变得迷蒙,眼中埋藏地很深的痛苦也再无法隐藏,于夜深人静时跑了出来。
再来两壶酒。招来店小二,裴晏吩咐道。
公子,您已经
两壶。
是小二无奈,只好去给他温酒。
等小二拖着温好的酒,拉开包厢门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好听的声音:裴大人?这声音温柔婉约,又带着些许若有似无的情谊。
裴晏抬起眼,目光越过小二向后看去,见到一个穿着烟青衣裙的美貌女子看着自己,目光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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