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赶去门口接人,就见唐樘被身旁的打手桎梏住双臂,强硬地不肯服从。他身上落了雪,右手指节红了一片,有些使不上力气。
老板要的东西。
另一个男人跟着进了屋,笑眯眯地将怀表给了张姨。
松开他。
唐兴国从楼上下来,见唐樘这幅样子,有些怒意。他接过张姨手中手帕包裹的怀表,冲那两个男人道:滚吧。
那两人倒是很顺从,闻言立刻松了手。张姨给他们付清账,便匆匆离开了。
没了打手的桎梏,唐樘却也不再着急夺回怀表。他甚至有些谨慎地看着自己爷爷,害怕他对怀表做出什么动作。唐兴国打开表盖,盯着表盘上飞速旋转的秒针看了一会儿,眼中透露出凝重的神色。
去楼上坐吧。家里没人,他们还在岛上度假。唐兴国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把玩那怀表。要不是我提前安排人跟着你们,还差点真被你瞒过去了。
他表面看上去很平静,唐樘却很清楚,唐兴国心底一定很生气。
回到二楼卧室里,唐樘搬了张椅子坐下。他揉了揉手腕,将身上落雪的黑色皮袄脱了。
唐兴国看着他,摸索着怀表表盘,一语不发。
半晌,唐樘忍不住问道:陆予行呢?
在路上。唐兴国撒了个谎,糖糖,你如果今天跟我坦白了,我会考虑什么也不对他说與。夕。糰。懟。讀。家。。
我有什么好说的?唐樘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您已经看过怀表了。他掀起眼皮,疲惫地看了眼唐兴国手中那块散发出银光的怀表,它在转动,代表着已经被开启了,不是吗?这些都是您教我的。
我的确打算在未来某天把它交给你,但我一定会嘱咐你,不要随意动用它!
唐兴国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开启它?为了救那个陆予行?
是。唐樘低着头,毫不含糊地承认了,就是为了让他活过来,为了拥有他。
门外,陆予行垂手站着,听到这话,不禁眉头紧蹙。
唐樘脸上露出与平时不同的,成熟的神色。他平静地讲述着一切,仿佛不是自己经历过的一般。
我从欧洲毕业回来就一直在爸爸的公司工作,他说,那个时候陆哥刚入行两年对,他是个很厉害的演员。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他了。
唐樘喃喃说着,仿佛陷入很深的回忆。
我像其他粉丝一样,看过他所有的作品,买了很多DVD哦,那是几年后很流行的东西。他说,港城这么小,我也有空闲时间去现场看看发布会之类,也在宴会见过几面。但唐氏集团的首席设计师喜欢追星,这说出去也太荒谬了,所以我从来都是悄悄去看。
再后来,您把这个留给了我。唐樘看着唐兴国手里的怀表,我原本是不想用的,但是
他得了很难医治的病,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在新闻里看到他一天天瘦削下去,实在是不忍心,所以就偷了他家的钥匙去摹印了一把。
听到这里,陆予行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他想起那些模糊的记忆,不禁有些喘不过气。
每次下班,我都会路过金宁路,偶尔偷偷进去看他。唐樘淡然地说,陆哥发病起来几乎没什么意识,就算看到听到什么,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我偷偷照顾他大半年,虽然做不到时刻守着,但起码能阻YXZL。止他自杀。
他苦笑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可还是没防住。那大半年里,我能感受到他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他喃喃道,那天凌晨,我偷偷溜进他家里,在一楼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后来,我在二楼卧室里找到他,发现血流了一地,人已经
我快崩溃了,在他边上哭了很久。唐樘说着有些哽咽,一个万人追捧的大明星,辛辛苦苦拍了二十年戏,最后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于是我赌了一把,希望能够早些跟他相识相伴。
所以,我用他手边的裁纸刀割了腕。
卧室门开了一条缝,唐樘侧对着门口。陆予行从门缝看去,就见他缓缓抬起左手,亮出白皙的手腕。
暖色灯光洒在皮肤上,他的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狰狞的疤,如同一条蜈蚣,横在他原本应该光滑的皮肤上。
那一刻,陆予行瞪大了眼睛。在唐樘主动说起这些事之前,他竟然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这条伤疤!
但回忆起相处种种,这条疤居然一直存在。它和陆予行手上那条疤一样,在不被提起之前,居然没有人注意到它。
您看,我没骗人。唐樘晃了晃胳膊,笑着说。
唐兴国凝视着他的手腕,半晌,他叹了口气。
不,糖糖,你在骗我。他眼神中流露出怜惜,以及不可抑制地失望。你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唐樘面色微变,举着的手有些僵硬。
未来的我,一定没有告诉你,唐兴国缓缓说道,时光倒流的条件不仅有唐家人自己的死亡,还必须有双向的感情做支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