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一(十)班的仪仗队……”
薄雪上身白衬衫下身灰色百褶裙,一副乖得不能再乖的学生模样坐在主席台上,她业务熟练地念着入场词,思绪早已游离在外,目光从面前的方阵中一扫而过,果不其然没找着简诺,只有领头举班牌的梁坤扭头,冲她咧嘴一笑。
傻不啦叽的。
薄雪嘴角微微上扬,连带着播报的语气也愈发飞扬起来。
开幕式结束以后,薄雪从主席台往他们班的集合点走,简诺拿着水迎上来,拧开了递给她,薄雪仰头喝水,余光瞥见梁坤凑上来找她玩,又被简诺的目光吓退在两米之外。
她知道简诺对她的保护欲,但也打心眼里没把那天撞见的场景当回事,便随口扯了话题引梁坤过来:“你们上午有项目吗?没的话去‘熙来’吃点好的?”
熙来是离一中有些远的商业中心,平日上学时薄雪是决计不会浪费一整个中午去那儿吃饭的。
“没有没有!”梁坤立马应了,腆着脸粘过来问她,“糖糖想吃什么?我请客!”
简诺冷笑了下,倒也没阻止梁坤的示好,只是不动声色地一手揽住了薄雪的腰。
薄雪歪头思考无果,干脆推给了别人:“叫上你女朋友一起,看她想吃什么吧!”
梁坤的眉眼嘴角瞬间耷拉下来。
梁坤的女朋友叫戚梦云,从身型上判断应该是薄雪简诺那天晚上撞见的人——但也不好说,毕竟从梁坤的第一任女朋友开始,他的口味都是十分一致的:白净纤细,高高瘦瘦,大长腿。
低配版的薄雪。
薄雪的视线漫不经心地将戚梦云从头到脚逐次扫过,嘴上已经亲亲热热地叫起了“戚戚”,戚梦云笑着叫她薄姐,只是和她一样,笑不及眼底。
他们叫了车,薄雪被两个大男生一左一右夹在后排中间,三人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不可避免地有所接触,薄雪象征性地往简诺怀里靠了靠,没有刻意同有意无意地贴上来的梁坤的腿保持距离。
她喜欢这种若有若无的肢体接触,男生的小小心机在她眼里昭然若揭,笨拙,可爱,温暖,能让她冷到骨髓里去了的身子稍稍暖起来一些。
从学校到熙来的那一路,梁坤的眼睛和往常一样一直黏在薄雪身上,像撕不下来的牛皮糖,简诺一如既往地话少,只神态平静地听着梁坤薄雪东扯西拉,看不出心情好坏。
戚梦云坐在前座,好几次笑着回过头来插话,梁坤永远只是敷衍地应一声她,然后继续兴致勃勃地同薄雪讲述,戚梦云的脸色终于一点点地难看起来。
戚梦云选了一家烤rou店,薄雪有些明白她的小心思,好脾气地笑了笑,心里却是四个字:自不量力。
两个男生理应各自帮自己的女朋友烤rou,梁坤的夹子却总往薄雪的碟子里跑,每烤好一轮夹起的第一块永远都是薄雪的,既想冲薄雪秀恩爱宣示主权、更想向自己证明梁坤在乎她多于薄雪的戚梦云眼眶都泛起了红。
可怜兮兮的,只可惜向来迟钝的男生们都没注意到。
戚梦云酸溜溜地说:“薄姐可比看起来能吃多了。”
一口一个“糖糖吃”“糖糖多吃点”的梁坤终于没忍住开口:“叫什么‘薄姐’啊?难听死了。糖糖是妹妹。”
戚梦云摔下筷子,腾地起身跑出了餐厅。
好像很多女孩子都会这样,所有的心情起伏都系挂在喜欢的人身上,因为他不经意间的小关心而心花怒放,因为他无意中的小疏忽悲从中来,永远纠结于“他爱不爱我”,他冲我笑了一下是爱,心情不好时敷衍一句就是不爱;亲了我一下是爱,多看了别的女生一眼就是不爱。
有什么必要呢?薄雪是简诺的女朋友,简诺是梁坤最好的哥们儿,因此,薄雪只能是梁坤的妹妹。
梁坤比谁都清楚这一点,若非如此,简诺早就用拳头教他做人了。
今天的“偏心”,不过是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习惯罢了。
梁坤烦躁地抓抓头发,脸上更多了几分被下面子的难堪,桌子上沉寂了两三秒,只有烤rou冒油的滋滋声在作响。
薄雪在桌子下踢踢他:“不去追追?”
“有什么好追的?”梁坤不耐烦道,“越哄越作,烦死了。”
这是在前几任女友身上积累的经验之谈,从来没被哄过的戚梦云就这样被盖上了或许不属于她的戳。
“那也得去。”薄雪又踢了踢他,理所应当地命令,“顺便帮我带杯nai茶——快去。”
梁坤:“……”她就是想喝nai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