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们又来了。
孙诚等领导推开门进来敬酒,赤脚医生们见此大喜。
县领导主动来敬酒这也是极有面子的大事,回了村里能吹嘘到过年,过年走亲戚的时候可以提一提‘县领导是怎么敬酒的’这种话题。
另外赤脚医生们近距离接触到了领导,而且还喝了酒,平日里有些不能提的话题这会便趁机提了出来。
首先还是他们刚才委托王忆的事,采购药材特别是中药材。
这方面卫生局帮不上忙,跟王忆一样采取拖字诀,就说他们会打听一下这件事有没有操作空间。
在场的赤脚医生们没见过世面,可也不是傻子,比普通种地下海的老百姓见识多,一听领导开始拖,就知道这事没谱了。
然后有人问:“孙局,中药材的事先不说了,去年国家领导批转了卫生部,怎么没听咱们县里有这股风?”
孙诚就是卫生系统专门负责乡村卫生工作的官员,他对相关的政策熟悉。
于是听到质疑他便解释说:“去年确实发了一份,但是那个三年前、反正就从79年开始,国家卫生部门要考试考核咱们的赤脚医生,这个政策你们知道吧?”
周学医说道:“知道,报纸上都看过了,国家出于规范乡村卫生从业人员的考虑,开始控制赤脚医生数量和质量,并说要通过考试发证的方式,淘汰掉一批不合格的卫生人员。”
孙诚点头说:“对,国家在红头文件里说了,凡经考试合格、相当于中专水平的赤脚医生,发给‘赤脚医生’证书,然后原则上给予相当于民办教师水平的待遇。”
“对于暂时达不到相当于中专水平的赤脚医生,要加强培训,其报酬问题除记工分外,也可以根据当地实际情况进行适当补助。”
另一位叫宋鸿兵的科长说道:“这项考核考试现在还没有进行到咱们外岛这边,好像沪都、钱塘这些大城市都是今年下半年才正式开始进行考核考试。”
“所以没有考核考试,没有‘赤脚医生’证书,你们就还不能获得补贴。”
听到这话,赤脚医生们很不高兴:“我们的赤脚医生名号是新华社给命名的,都干快二十年的赤脚医生了,结果现在还得要考试才能拿到认证。”
“就是嘛,谁不知道我是赤脚医生?你可以去我们长海公社打听打听,都不用去我们生产队,去公社就行了,肯定能打听到我名号。”
“不是、不是,国家进行考核给予证书,这是政策,咱不用质疑,主要是我听说有些地区现在没有进行认证,然后就给所有的赤脚医生们进行补助了!”
宋鸿兵笑道:“这位同志说的应该是富裕地区吧?里面提过了,要各地单位根据当地实际情况进行适当补助。”
有人立马发现了盲点:“适当的补助……”
但旁边的人发现了他跟个盲人一样,赶紧拉他一把让他别问了——
领导已经在推诿这件事的执行了,你还问什么?继续问下去不是找不自在吗?自己不自在,领导也不自在!
孙诚自己也很识趣,举起酒杯挨个敬酒,自如的改了话题:
“俗话说,大水大旱之后有大疫,六几年的时候就发生过这种事,对吧?”
“对,当时咱们外岛农村疟疾流行,但村民们普遍缺乏防疫常识,当时上级单位要求我们赤脚医生挨家送药问诊,宣传防疟知识。”有眼力劲的赤脚医生赶紧配合领导转移了话题。
其他人纷纷跟上:“当时人不在家,就去地里找、去海上找。每天跑一遍,一连跑7天,然后把疟疾扼杀在摇篮里,没让它凶猛起来。”
“当时我们队里一些社员自觉身体好,不愿吃药,上级单位还给指示了,叫、叫‘送药到手,看服到口,不咽不走’……”
孙诚笑道:“我当时还在上学,没有步入机关单位,但对这件事也记忆深刻,当时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国卫生运动,利用两年时间从中华大地上根除了疟疾。”
“今年秋天,长龙的王家生产队发动社员群众大规模的搞了卫生运动,灭虫灭鼠、清理污水和野草。”
“根据各公社相关单位的统计,他们生产队从入秋到现在,社员健康状况一直保持的比较好……”
说到这里他问王忆:“王老师,是不是?”
王忆点点头。
搞好卫生确实可以避免很多的小毛病,今年冬天社员们感冒都很少。
不过这也跟他推行戴口罩外出有关,平日里出门就戴口罩,能防范一些传染病。
孙诚没有想到口罩相关的事宜,他兴致勃勃的说道:“所以县里头有个想法,就是号召咱们各公社、各生产队,全民开展一场爱国卫生运动。”
“咱们赤脚医生作为卫生保障体系最基层的执行者,要承担起一些重任,县里的初步构想是开展一次冬季两管五改的工作。”
“同志们要管水、管粪,改水井、厕所、畜圈、炉灶、环境,挨家检查是否做到了灭虫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