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一阵，石德路也没什么话题，便把自己做手章的材料都拿出来给王忆看，跟王忆围绕着雕刻和印章话题聊了起来。
石葫芦倒了一杯水毕恭毕敬的递给他。
“我能走到今天，真是碰上好些好人——还有你王老师，你也是大好人，给我送来一台轮椅！”
“小时候我又碰上饥荒，以为我们这样的家庭要饿死了，结果王队长联合公社领导去海里捞海带分给社员们填肚子，我家也分到了海带，吃着海带喝着汤，硬是捱过那三年！”
忆看房子里的布置。
王忆笑道：“你运气好，但自己操作的更好……”
石德路说道：“你知道的话，那就应该能看出我命多大、运气多好！”
“要是我师傅送我的那一方和田玉还在就好了，我给你做个和田玉的手章。”
他有些遗憾的说：“我手头上还有的这些手章材质多数是骨、石、塑料、有机玻璃、木头，没有什么珍惜材料了。”
“实际上我不是乐观，我确实生活的很幸福，我的命好啊——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世吧？”
石德路摆摆手说：“王老师你可别夸我，我容易翘尾巴。”
王忆摆摆手说道：“你已经给我做了一个好手章了，手章这东西不图多，有一个结实耐用即可。”
“不过没有那么多买卖——我主要是刻墓碑，买卖少点也挺好，说明咱周边乡亲逝世的人少，这更好！”
“如今我用上了！你说我这不是运气好是什么？”
石德路幽默的说道：“我的命运就跟咱们国家的发展形势一样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说着他大笑起来：“你说说、你说说，咱说句心里话，我这是不是运气好？我是不是命好？”
雕刻就是这样，先出样板纸，然后顺着留痕，最后再正经拓展字迹或者图案。
“真的，你看我后来还碰到了名师，老师心好、善良，看我可怜就握着我的手教我用雕刀，教我刻字、雕刻。”
王忆一呆：“一个字一分钱，你这样一天能刻多少个字？”
王忆说道：“石同志你的心态很好，阳光乐观、积极向上，这点值得许多人学习。”
王忆好奇问道：“怎么收钱的？”
要知道这年代是单纯的用斧子凿子来在石板上刻字，效率低下，毕竟刻字不是写字。
石德路说道：“能雕、能画，不过也就能雕点简单的花鸟鱼虫。”
王忆点点头。
“当年我听人家说我在海上漂了得一天，结果我在个木盆子里愣是没翻掉，愣是靠岸了，还让好些乡亲给撞见了！”
王忆跟着笑：“对，挺好，都挺好！”
石德路哈哈笑道：“爹啊，你快别说这有的没的了，你一辈子没有媳妇，不也把日子过下来了？还养大了我呢！”
石德路推开轮椅用手撑地说道：“还行，乡亲们照顾我们爷俩，有我能干的活先来找我。”
石德路笑道：“一个字一分钱。”
王忆看着样板纸上的图案，上面有迎客松有飘荡的旗帜有首都大门等等图案。
“咱们公社腿脚残疾的不少，可是有谁用上了轮椅？没有！一个都没有呀！”
他看向屋子里的石碑，问道：“你现在主要是给石碑刻字了？”
工具越先进，这活效率越高，反之效率越低。
石葫芦嘀咕说：“买卖确实少，咱公社人也少，嗯，都是小活，要是有石雕图或者整石雕的大活，那样日子也就好过了。”
不说是家徒四壁，但也差不多，房子里除了修补的桌椅和一些工具、书本报纸，另外没什么东西了。
石德路父子两人生活过的清苦，毕竟一个是上年纪的驼背老汉，一个是残疾青年。
王向红找石德路来雕刻手章主要就是想帮衬他一把，实际上县里会刻章的人有好几个。
样板纸都是他自己先画再剪的，另外上面有油彩，他拿出几个小石雕，上面上了色彩。
石德路点头：“对，给石碑刻字。”
“所以我们爷俩日子不错，从来饿不着肚子，偶尔还能喝一口小酒，很不错。”
而且石德路雕刻字的速度竟然能做到日雕两三百字，这简直有点鬼斧神工的意思了。
石德路笑道：“我刻的挺快，说句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话，我的手艺真不错，要是我一天从早刻到晚，我能刻出二三百个字来，一天能进账二三块钱呢。”
“就是差个媳妇。”石葫芦闷声闷气的说。
他滑动小木轮车去拿出来一叠样板纸。
王忆问道：“这个石德路同志还会雕图画？”
都并不简单。
王忆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双手握着水杯取暖顺便问道：“石同志，你现在生意怎么样？”
“然后又碰到了我爹这样好心眼的人，要不是他捡我回家那我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