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每当月圆之夜,他仰起头,看向夜空中那轮明亮的金黄色月亮时,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那双轻柔抚摸他绒毛的手。
看着眼前的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族人们,薛慕雩心中数年的担忧,顷刻间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悔意。
那是个“凌”字与他的玉牌上的字迹一模一样,主人是来过这里吗?
自己怎么能因为主人罚了他就心生怨怼呢?
标记表示,这片山脉都归凌虚魔君所有,这里的生灵也受到魔君的庇护,谁若是有胆子抢占,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直到后来,封衍道君发现了一个意图行刺他的人,竟是凌虚曾经的侍奴,将其打落到魔渊后,凌虚的尸身才有了几分线索。
薛慕雩找了很多年,在一间破破烂烂的屋子中,终于找到了主人。
薛慕雩等了许久,战乱终于稍稍缓解,却又等来了凌虚尸体失踪,仙门中的昆仑派命人全力搜寻凌虚尸身的消息。
呵呵地笑道:“我们都好,一个都没有少,你还多了几个弟弟妹妹呐。”
他是个懦夫。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薛慕雩口中喷出了鲜血。
主人是让他的族人迁居到了此处绿洲,他还以为,他理所应当地以为……
得到了想要的自由,不必过着卑贱奴仆的生活,还有了亲人在身边陪伴,薛慕雩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
噬魂散有什么危害,薛慕雩你自己不知道吗?
昆仑派的掌门放话,找到了凌虚的尸身,定要召开仙门大会,当众鞭尸此等魔物,好出一口仙门多年的恶气。然后,将魔物的尸身肢解,有用的拿来炼器炼丹,无用的做成物件摆设,以此来震慑魔族。
他不喜欢呆在冰冷的屋子里,化作原形,脖子上还戴着主人赏赐的墨色玉牌,来到那块刻有“凌”字的石碑旁,蜷缩成一团,靠在石碑边上入睡。
只是凌虚死后,魔界的局势变得混乱不堪,北域内大大小小的城池纷纷自立,其他魔域的人,或是仙门的人,都想来分一杯羹,战乱迭起,一派乱象,通往主城的道路被各方势力占据,处处设置关卡,严防死守,不能轻易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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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过去了,凌虚魔君的尸身在何处,仍是一个谜团。
一头小狼崽扯了扯薛慕雩的衣袖。
薛慕雩忽然怔住,想起了数年前,兄长和他说主人离开魔宫,去西部巡视新发现的矿脉,他们才有机会得手。
旁边的族人也是附和道:“阿雩,你放心,我们一切都好。”
主人愿意罚他,那是奴
所幸,凌虚仍有不少忠心的随从,将其尸身迅速转移了。
不会的,不会的,主人他灵力高深,不会就这样轻易死去的,他不信。
西陲的消息闭塞,很久之后,薛慕雩才听到了主城冥寒传来的消息。
薛慕雩霎时间面无血色,手脚冰凉。
每次主人替他顺过毛后,那晚他总会睡得格外香甜。
这些日子,已经足够薛慕雩看清自己的心。他决定去主城再见主人最后一面,然后,给主人殉葬。
原来竟是被这个侍奴藏在了朔水城内地底深处的万年冰窟里。
“慕雩哥~”
主人双手交叠躺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尸身没有腐烂,仍然保持完好,皮肤像雪一般的白,眉头微蹙,好像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身上的衣饰干净整洁,看得出来伺候的人很尽心,天天都有清理。
薛慕雩一直在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忽而放声大笑,笑得癫狂。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迅速跪下膝行过去,在那张老旧的木床边匍匐行礼,痛哭不已。
到了地下,他再给主人请罪。
他们是罪臣,可主人还是把雪狼一族安置妥当了,可他是怎么对主人的?
“哥哥知道了。”
统治了北域数千年的凌虚魔君,被封衍道君的天雷掌一掌毙命。
望着怀里的小生命们,薛慕雩内心不断挣扎着,那股想要折返回去请罪的勇气又一次消散。
“长辈们说不能去石头外边玩耍哦,雩哥哥要记住了。”
凌虚是魔渊中诞生的天生魔物,集天地精华孕育而生,便是死去的尸体,也是难得的天材地宝。
怎么会,怎么会那么快。
怀里的一只小狼崽动了动,指了指前方一块耸立的巨石碑,上面用术法印了个大大的“凌”字,右下角还有魔宫的标记。
“哥哥?”
原来,那个矿脉竟是在这里。
他有罪,罪孽深重。
这样,仿佛离主人更近一点。
这些年,薛慕雩在外寻找主人时,也见过不少主子是怎么残酷惩罚叛主奴隶的事例,明白主人已经待他很好了,是他不知感恩,忘恩负义,没有尽到奴隶的本分,还意图弑主……像他这样的罪奴,受尽酷刑,千刀万剐而死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