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杨妈,正拉着毛巾擦狗。
蠢狗不知骤雨雷电的可怕,下雨了还跑出去踩水撒欢儿,被杨妈拿着火腿肠连哄带骗拽回来,抖了一屋子水渍。气得杨妈一边骂它,一边裹着毛巾使劲儿给它擦毛。
见顾斐下来,杨妈拽着项圈把狗按住,边擦边抽空看过来一眼,匆匆叮嘱道,“小斐别下来,这小畜生见水撒欢正闹着呢,别崩你一身水!哎——”
正说着,狗大帅挣脱束缚连蹦带跳的冲出客厅,杨妈连忙追出去气得地都不擦了!
院子里树枝被雷劈断了大半,繁茂树枝横横斜斜散落了一地,树叶沾着泥渍,被急骤雨滴打得翻来覆去噼里啪啦。
霍赢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杨妈正在准备晚饭,听到电话声掀起围裙擦了擦手,连忙跑去客厅接听。
“小斐?可能在楼上睡觉没听到吧,我一会上去看看。”
“嗯嗯,煮了煮了!都有呢!”
“好,那您快回来吧。”
挂断电话,杨妈跑去厨房又看了眼汤,然后才匆匆上楼去看顾斐。霍赢说打给家里两个电话没人接,不放心顾斐让上去看看。杨妈原本还不觉得什么,可推开卧室门看到空荡荡的床榻时,心底就有点不确定了......
连着找了几个房间都没找到顾斐,杨妈慌了,惊慌的跑下楼拨电话给霍赢的手都在发颤......
“小斐、小斐不见了!”
霍赢站窗边望着漫天骤雨,听到了电话那边杨妈带着哭腔的声音。
......
骤雨势急,大雨滂沱里雷鸣卷着闪电过去,便只剩下阴雨淅淅沥沥绵绵下着。
昏暗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顾斐在雨中前行。
天色太暗了,阴沉密云压得极低,似要坍塌下来般阴沉沉的 逼仄而又压抑。
整条街道暗沉沉得尽是雨滴坠落摔碎的声音。噼里啪啦沿着屋檐连成线哗啦啦落下来,砸在街道石板上,摔得四溅稀碎。然后汇进雨水里,衬着无尽雨声唰啦啦奔流向街角远处......
顾斐在阴雨绵绵的街道走了许久,走到浑身凉透眼前发昏,眼前茫茫皆是一片灰蒙雨幕。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心底空荡荡的,疼得厉害。
他想离开,可似乎怎么走都只是在原地打转。黑重重的乌云盖下来,漫天阴雨,身前身后皆是茫茫噼啪雨幕。顾斐看不到前进退路。
他被困在这里了......
殷红鲜血沿着心脏滴落下来的感觉太明显,顾斐不敢停下。只能一直走、不停得走,走到筋疲力尽,走到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
被霍赢撑着伞揽进怀里的时候,顾斐浑身凉透摇摇欲坠,闭着眼睛靠进霍赢怀里,满身疲惫。
霍赢揽着他,温暖体温顺着胸膛跳动脉搏传了过来,驱散顾斐心底的寒意,声音温柔低沉,“怎么不带伞。”
顾斐没有说话,他太累了。
霍赢揽着他沉默了许久,道,“我们回家吧。”
家......
顾斐心脏抽缩了下,他早就没有家了。不对——,他从来就没有过家。
寄人篱下的霍家不是他家,顾渊那里不是他家,幼时跟房锦住过的小房子,也不是他的家......
所有人都有家 只有他没有,所有人都有名字,只有他,没有。
“我是谁啊......”顾斐靠在霍赢怀里疲惫低喃。
霍赢眸底一暗,揽着他的手臂默默收紧。
“我到底是谁啊......”
顾斐声音轻轻的带着哽咽散在漫天风雨里,霍赢抱着他沉默许久,一字一顿道,“你是顾斐。”
“我不是。”
顾斐将脸埋进霍赢胸膛,温热液体沿着眼角溢出便渗透了墨色衣襟里,“你早就知道不是吗......”
霍赢抱着他摸了摸后脑,想要安慰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顾斐埋头在他胸膛,压低声音哽咽,“我怎么会不是他孩子呢?我那么喜欢他,他也那么喜欢我......”
圈在怀里的肩膀微微颤抖,跟他的声音一样,难过得快要崩溃却还要压抑着不能爆发出来。
霍赢有时候想他能哭一场,有时候又怕看到他哭。他的哭总是窒息的、压抑的,小心翼翼默不作声,就连被梦魇缠住意识迷糊的哭泣都一下一下戳得他心疼。
“我原来 只是他用来保护儿子的障眼法啊......”
霍赢听到那人伏在他怀里哭着说,压抑的哽咽,随着肩膀一颤一颤,“我想他了,我想亲口问问他,我真的只是一颗棋子吗......”
“可我找不到他了......”
“我是...我是...那么那么喜欢他......”
......
温热液体渗透衣襟烫的霍赢心尖发疼,手臂箍紧哽咽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