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溪再去摸他肚子，这回倒是不躲了，嘟嘟囔囔小小声地反驳，“他不是别人……”
蒋还舟正讲到重要的知识点，只微微点头示意，却没有去拿手机。
耿溪干咳一声，和若有所觉看过来的蒋还舟无言对视。
“不去？胎儿已经入盆，脑袋就挤在你两腿中间，能感觉到吧？你这样的宫缩力度，可能半小时，也许更短，你就该在地上打滚哀嚎，脱裤子生娃了。” 耿溪也不全是在唬他，他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差，面如金纸，肚子时不时痉挛跳动，看得人心惊肉跳。
耿溪拉紧小渠身上的外套，揽住他的腰要拉他起来，还没用上力就被反手抱住了胳膊，
耿溪再接再厉，“我生过两个，都是在学校。所以你现在什么情况，跟我说清楚，我可以帮你。”
“能嗯，我能忍住的，求求你，帮我……” 小渠双手捧着肚底，不住地小声恳求，饱满的泪珠掉在耿溪手背上，溅不起一点水花。
“是有一点，还是隔一会儿就会疼？”
“昨天晚上就有一点，绞着，很痛……”
“别怕，马上就能生了。” 耿溪托着他硬邦邦的腹底，那里膨起很大一块，似乎装着一个不小的胎头，“实在忍不住，就用力吧。“
“别乱动，头快下来了。” 耿溪皱眉看了一眼表，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下课，胎头已经这样低，他的宫缩甚至比耿溪生产时还要剧烈，仅仅摸个胎位的功夫，就硬了两回，“孩子等不了了，我们从后门走，直接去医院。”
椅子不算宽敞，小渠只能蜷着腿，腿根并拢抵在腹底，那里正是已经入盆的胎头。由此一来，胎儿即便下行，也会遭受母体有意的阻碍。
耿溪的手钻进他卫衣下摆，摸上那颗硬邦邦的肚子。
确实不大，但已经垂成一颗梨子，腹底硬邦邦圆鼓鼓的，兜在手里沉得很。
临产宫缩的关头，小渠终于放弃了继续隐瞒。
他思量一会儿，终于缓慢地点了点头。
行。
耿溪深知这样的姿势有多难熬，他也曾经为了不值得的人做到过这一步。
“几个月了，预产期在什么时候？”
耿溪思索片刻，将扶手抬起，让小渠枕在他腿上。
“没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做着和你一样的事。” 耿溪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肚子里像有锥子在凿，越来越重，越来越急，小小的生命势如破竹，是一刻都等不得的。
“你都这样了，还要等着签到？” 小渠一直关注着讲台的方向，是在等待蒋还舟开口点名。
不对啊，他这肚子摸着是热的，不像裹了很多层布料，“你这还赶不上蒋狗八个月大吧……”
“……隔一会儿，就闷闷的，下面堵……”
而他怀里的小渠，在这短暂而漫长的十分钟里，脊背僵硬颤抖，咬牙切齿地忍耐着不断攀升的产痛。小渠紧紧抓着耿溪的衣摆，挤压变形的指尖软肉诉说着，他有多么痛苦，多么渴望生产。
“九个月？” 耿溪想要再摸，被他冰凉湿濡的手挡了一下，产夫还是很紧张，“你是束腹了吗？”
“蒋……什么？”
有桌面为他做遮挡，暂时不会有人看见这里躺着一个苦苦憋忍的孕夫。
“你记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痛的？”
耿溪掏出手机，给蒋还舟发了几条信息，又接连打着手势，提醒他看。
在太痛了……我忍不住……”
耿溪只得在他僵硬的背部顺着，手掌贴在他湿凉的皮肤，为他传递一点热量。
可怜的少年冷汗涔涔，被钻了空子的凉风吹得一颤一颤，只有肚子因为
“唔呃，别按……太深了呃……” 小渠努力弯下腰，屁股往后滑躲避压按。
“好嘛，昨晚就规律宫缩了，今天还有心情给别人来签到。”这得是什么样的关系，值得他一边生产一边还要给人打掩护。
“嘶，呃，不行，不要，我不能去……”他紧紧拽着耿溪的手，身子越来越低，几乎压在扶手上，“我不去……”
“呃，呃嗯……，呼，呼……” 小渠忍痛的声音总是前重后轻，前面卯足了力气是要生产，几乎失控地使劲，可残存的理智和出口的阻碍随即令他放弃，抖着嗓子萎靡下去。
耿溪的虎口稳稳卡在他下腹，不停按捏，以判断胎头的位置——胎头的形状并不算清晰，摸起来总像隔着什么又软又厚的东西，但确实已经很靠下了。
他懵懂的眼睛睁得很大，紧张的情绪散去一些，逐渐被惊讶取代。
“大概九个月……唔，我不知道具体……”
滑溜溜的，浸了一层冷汗。
“唔……不……” 他胡乱摇着头，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将耿溪的裤子沾湿了一片。他瘦弱的背部扭曲着，坚硬的骨头几乎被体内的活物击垮。
经历两次生产，耿溪不能更理解他此刻的感受。